打过去，木已成舟。

没打过去，还有商量的余地。

“我姨夫，主要是商量家庭聚餐的问题！”

尚扬知道楚强的部门很特殊，并没说出来。

不过他不说，不代表赵素梅不知道，惊讶道：“楚强？”

这两个字一出，何忠厚瞬时开口：“哪个楚强？”

他要把刚刚的话收回，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件最不愿的意的事，不是退休，因为退休至少还有自由，而是楚强以及楚强所在的部门来找自己，他们的出现，极有可能代表着连自由都没有。

“就..就是我妹夫，在市里…”

赵素梅察觉到他状态不对，说话断断续续，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唰…”

不用全都表达出来，何忠厚脸色已经煞白，姓董的只能是心里伤害，姓楚的才是生理揉脸，他心里一阵翻滚，极度难捱。

顿了几秒，忽然抬起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笑道：“尚扬同志，咱们之间这是第一次见面，我还是要说一句话，我是以何冰叔叔的身份，来关心他的工作进程，除此之外，不带有任何身份，听到孩子被开除，当家长的难免情绪激动，这点你得理解啊…”

看这张脸，比花儿灿烂。

尚扬一阵错愕，知道楚强身份不方面出面，但没想到能让人讳莫如深，而且，也不是他说出来的，而是赵素梅…

“叔叔？”

何冰心里的感受不亚于天崩地裂，这一段时间叔叔私下里跟他说的都是“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要适当大胆一点…”今天所做的一切他说是练习城府，实质上是为了提升自己在这些人面前的影响力，只要有人，把他们都带走单做一个公司不难，本以为已经完成立威，剩下的就是把人带走，可为什么叔叔要握尚扬的手？

“闭嘴！”

何忠厚陡然开口，满面严肃，训斥道：“我从小就教育你，上学听老师的话，在家听父母的话，工作要听领导的命令，而你倒好，与领导发生矛盾，把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教育当成耳旁风了么！”

何冰被说的哑口无言。

正站在正对面。

裘总愣住了。

吴中懵了。

唐悠悠很疑惑。

李念突然想起：“难道他真的是流落民间的王子？”

工作人员在想，这是怎么回事。

问题并没结束，何忠厚牢牢抓住尚扬的手又诚恳道。

“尚扬同志，何冰平日里不在我身边，今日之事，对他是个教训，对我也是个教育，适当的波澜对人成长有好处，一帆风顺的成就未必经得起考验，我身为长辈，还得谢谢你对何冰的批评指导啊…”

话音落下。

无疑是为本就懵懵的众人叠加上一层凌乱。

他们刚才只看到尚扬在说话，说的什么并没听清，第一次开口还是何忠厚把声音放大，等这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在想刚刚究竟说了什么？

尚扬在电视上见过变脸，认为很奇特。

却没想到现实中的变脸，比电视里还要精彩，看到他这幅义正言辞的样子，很难想象的到刚刚进来时是如何咄咄逼人，就连尚扬都要忘却。

尴尬的松开手道：“不客气…不客气”

再让他多说别的，没办法说出口，至少生性还没有被磨到完全圆润。

“叔！”

何种这次只说出一个字，眼睛瞪的如牛眼一般大，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扔在人群中，几十号人目光看在自己身上，没有丁点秘密可言，眼前的叔叔不仅仅是叔叔，更是他心中的信仰，从小到大都以为榜样，父母一句话未必管用，叔叔说任何都是圣旨，而现在，他居然再说尚扬对，自己是被疏于管教的牲口。

“唰…”

何忠厚听到声音，转过头警告一眼，随后又笑道：“即使是个误会，所有问题也说清，就不打扰了，告辞，你留步…”

他也觉得脸上挂不住，多停留一分钟，脸上就灼热一分，假如尚扬认识的不是楚强，哪怕是同级别同志，他也未必给面子，可偏偏是惹不起的存在。

说完，转过身准备离开。

“领导！”

赵素梅见状，登时开口，刚才开始谈论好多，还要为自己评评理，讨个公道，怎么突然间一切都变了？

何忠厚咬咬牙，他不清楚为什么同是一家人，尚扬能把找到楚强，还能让楚强指点，而赵素梅只会哭丧着脸，但清楚亲戚也有远近之分。

心中这个恨，你他妈跟楚强有关系，还招惹我？

没回头的冷漠道：“你的问题我知道，但我今天只是何冰的家长，并且…我认为尚扬同志做的也没错！”

他说完，终于迈步离去。

赵素梅石化在原地。

何冰双手紧紧攥着拳头，心中憋着火气，觉得自己的信仰崩塌了，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心有不甘，可见叔叔已经离开，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对抗，只能憋屈的跟在后方。

“何冰！”

尚扬忽然开口，所有的一切别人或许忘记，但是他没忘，睚眦必报虽说从不屑与去做，但也不能如此轻易算了，悠悠道：“你还记得刚才说过什么？”

何冰背影一颤。

他说过什么？

说过太多太多：比如他能组建团队，我今生不进入广告业。

比如：半个小时之内不乖乖道歉，我跪着走出公司。

背影颤抖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终身不进入广告业还可以，但男儿膝下有黄金，如果跪下，是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伤，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有多少人在看自己笑话他心知肚明，脸色越来越难看，已经憋成酱紫色。

尚扬笑了笑，杀人不过头点地，也是老祖宗留下的话，可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占据上风，而是何冰一往无前，那么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他等了十几秒。

何忠厚早已走到楼下，何冰还是没能转过头。

“不是个男人？说话不算数？”

尚扬又逼问一句。

何冰的身体晃晃荡荡，显然心里波动已经达到最大值，他不知该怎么回应，也不知如何回应，这辈子到目前为止，积攒的所有骄傲都在今天被打的粉碎，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只想着让身后那家伙跪地求饶，可…无能为力！

他脑中越来越晕，看眼前的东西也变得恍惚，觉得血液在奔腾，全身要爆炸一般，猛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哇…”

一口胃液在众目睽睽之下喷出来，还掺杂着血丝，随后双腿一软，人也缓缓瘫倒在地上，砸的嘭的一声。

尚扬见状，收回目光。

并没觉得有多过分，只是他的心里承受能力不行而已，就在刚刚自己所受的屈辱何止这些？

转过头道：“处理一下…”

刚刚提拔起来的岳御宸点点头，叫上两名同事。

十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