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越喝越多,渐渐的,妖惑毒药的身体开始发软,我的舌头开始发硬,回忆到一半,言语就不周全了,“我们这么好,住在一起,家长也见过了,我们不就差一张结婚证吗,我们比任何人的感情都深,结果呢,你猜怎么着了?你猜,你猜不出——哈哈,结果她耍流氓跑了,”
说着激了动,把酒瓶子蹲在床头柜上,腾出手来猛拍床沿:“这就是爱情,这就是社会,这就是生活。”
妖惑毒药问我:“她为什么离开你啊?”
我睁圆醉眼,一把抓着妖惑毒药臂腕, “为什么?她要衣锦还乡,她向往奢华的生活,她就是这种女人!你说女人怎么就这么贱呢?”
双目死死的盯住妖惑毒药,但不是在问妖惑毒药,只是宣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妖惑毒药说,也许在妖惑毒药一再追问之下,也许是因为她年纪小,和我不熟,我更放得开,也许是因为憋在心里太久,太委屈。
也许以上的原因都不存在,只是因为终于有人给我机会,终于有人坐在我对面,让我久蓄之水滔滔得出这些话,而不是对着电脑,对着烟酒和夜空。
妖惑毒药好像被我的表情吓到了,惊恐无状的说:“不是我,不是我。”
挣脱着,往床里缩。酒液在我胃中燃烧,血液在脉管里提速,凝聚合成一股仇恨,仇恨所到之处,撕毁一切,衣衫碎裂。
我人是个好人,要怪就怪酒不是个东西。
关灯,把妖惑毒药摁倒,妖惑毒药的身体下意识的抗拒,我说:“别动。”(说出这两个字可称卑鄙,当时兽性完全占了上风)
甚至再没多一秒的延时,妖惑毒药同样下意识的放弃了抵抗。顺从,听任摆布。黑暗中,只听妖惑毒药说:“叔,轻点,疼了。”
第二天是周六,中午起来,喉舌干涩,屋中弥漫着酒气,满烟灰缸的烟臀,前几年我一天至多吸七只烟,而今一包根本挡不住。不知道我分解了多少尼古丁,一天又一天,放纵了,一夜又一夜,放纵吧。
带着妖惑毒药出去吃完午饭,又拉着她,四处逛街,大包小包买了很多吃的穿的,还有玩具。我相信女人的欲求不仅是无限的,而且是物质的。
“今天什么日子啊,为什么给我买那么多东西?”妖惑毒药跟在我屁股后面问,高兴坏了,灵巧地跑来跑去,“叔,你真好。”
我心说:“因为酒醒了。”嘴上只淡淡的道:“恩,我是你叔。”
晚上被猴子叫到猪猡家,猴子今天登上一双新皮鞋,在屋里来回转悠,一走路咯噔响。见面他就说:“回去后我一夜没睡,慢慢的回想了一夜,想起了一些,只是怎么掉下来的那一段想不起来了。你们帮我回忆回忆我失去的记忆。”
“失忆这事,我之前只在电影中看过,猴子你让我在现实中经历一回,真长见识。”我皱眉问猴子,“可我明明看着你屁股坠地,怎么能摔坏了大脑呢?”
猴子说:“滚。说正事。”
猪猡也凑热闹说:“猴子昨晚你打那老板的几拳,招招毙命,没看出来你下手这么黑。”
猴子两手一摊,大义凛然的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我很生气,无缘无故抢我的包。我以为他是歹徒。”
我们都笑,可怜的老板无辜被砸了棚,还白白的被人理直气壮的暴打了一顿。
好不容易逮到猴子丢脸一遭,要好好的羞辱他才是,我便仰天询问:“我还有很多疑问,在半空中笨拙的应该是猪,为何他没事,灵巧的猴子却掉了下来?谁能告诉我?”
“我TMD恐高啊。”猴子说:“又被窗户扇夹住了头发。”
“想不到长发还有此妙用。”我意犹未尽,又挖苦猪猡,“还有,在逃跑途中,我就纳了闷了,我们三人中跑的最快的是你,竟然是一头猪。”
猪猡憨笑,如野猪上树般得意,自己也没料到会有如此潜能。
猪猡脸长,另有一雅称叫蔫驴。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性子急的人能让他给憋死。你比如,平时我们去找谁之前,都喜欢打电话联系好,然后登门,他通常却是不吱拉声直接跑去。又比如事先说好的约定,忽然下雨了,如果是透落的人来不来都会打个电话说一声,而他是不会知会你的。当你打电话责问他失约,他不以为然:“下雨了,肯定不去,打电话是多此一举。你这还要打电话来问,蠢猪。”
别看猪猡长得缺心眼,但脑子并不笨,上学时数理化学的比我们都好,但被语文和外语两门课拖了后腿,上学的时候,有一次英语课上,老师要求提写单词,提汉语写对应意思的英语,如果哪个单词不会就写上汉语,猪猡被叫上黑板提写,老师提了六个单词,他写了一个半英语,四个汉词。英语老师提到一半,实在看不下去了,悲痛的拿出粉笔,在黑板上纠出他三个汉字错别字。
帮猴子回忆了一阵,猴子叫唤着腰疼,说你们俩给按按腰,猪猡便去接着看他的科幻片,我连忙抄起一本娱乐杂志翻。
猴子见状训斥猪猡:“差距啊差距。别人一张嘴是WTO,名片一递是CEO,你这还停留在UFO。”
猪猡不回嘴,掏出几个核桃,又是牙又是手,又是硌又是掰,那核桃却似缩头乌龟,任凭猪猡卯足了劲诶嘢呼嘢半天,没能撬开一个。
“会不会使用工具,是人和猪的本质区别。上学时就教育你,要学以致用,你学过物理吗?”猴子夺过核桃,挤在门轴处关门一夹,咔嚓一声,壳开肉见,“危险动作,幼儿以及智力不全者请勿模仿。”
猴子将核桃撇给猪猡,转头又训我:“看吧你就,天天天不干正事,娘们儿大腿再美,也没钞票好看。”
我合上杂志,猴子这话倒是说到我心坎上。
刚考上大学那会,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可算熬出头了,依稀黑夜即将过去,黎明的曙光就在前方。擦拳磨掌,就等着毕业到社会上抢女人了。
孰料这世界变化快,4年后出来一看,满大街都是莘莘学子,愁的满脸问号,穷的连个避丨孕丨套都买不起。
缺钱就像缺血一样急迫,每月三两千,砸个毛,随便买点东西,人情往来支出,再下几顿馆子,到月底光溜溜花个鸟毛不剩。
扔掉杂志,我问猴子:“不是不干正事,没有合适的项目怎么干?你有什么门路没?”
猴子头发甩甩,牛逼大开,说,我准备去收购江口路一家面馆,各人当CEO。
这家伙嘴上玩笑,骨子里却很迷恋一夜暴富的神话。
见他又开始强壮心魄,我也无意和他再扯, “那你不如把这附近的那些擦鞋摊兼并搞连锁,准备半年后纳斯达克上市。”打道回府,找妖惑毒药去了。
路上脑子闲不住,思考着,我和婉盈分开,与幸福失之交臂,根源在哪?
幸福,从字面拆开来看,就是有点地有点钱有点衣有点田,样样不离现实。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是钱,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比钱更重要的了,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没钱。
幸福快乐也罢,健康自由也罢,爱情尊严也罢,把能想到的都算在内,没有其中的一样,还可以拥有另一样。但如果没钱,恐怕一样都没有。
残酷的社会和现实,使多少曾经并不市侩的人,走向另一个极端。至此,我患上一种心病,非金钱不能治愈。
妖娆缭乱的霓虹光影,是城市特有的画面,喧闹的街道人潮汹涌,车辆川流不息,这个时代的繁华和妩媚在这一刻被尽显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