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社会后，由于工作关系偶然几次碰面，觉得是校友彼此额外亲热，反而熟稔起来，时常会混在一起。

敏儿穿着随意，打扮得像个男孩子，乍看起来普普通通，其实仔细看她的五官，精致的仿若是刻出来的一般，好好装扮装扮，也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吧。

人的相貌，是收拾出来的，譬如猴子，头发剪短了，妞估计得少一半儿。女人更是如此，很多女人不化妆的话，那脸是没法看的，像敏儿这样素着脸儿与你面对面而不让人倒胃口的，完全可称之为美女了。只是体格看上去太弱了一些。

我和猪猡先打了一局，猴子买了桔子和瓜子，和敏儿坐在旁边看着我们玩，边吃边说着话。

一局打完，摆球的空儿，不知谁先谈起了女人的话题，敏儿便说：“女人是一所学校，教会男人很多。”

猴子听了叹道：“好学校学费贵。”

“不管好学校还是坏学校，你们男人最后不都离开了么？费尽心力培育成才，最后被别人捡了现成的便宜。”敏儿似乎是有感而发。

“那话说的，就好像不给老师开工资她也能费尽心力培育人似地。”猴子摇晃着脑袋，笑着说，“再说，顾客是上帝，没人可教比无处可学痛苦多了，假设学校停课，一定是老师哭，学生乐。

猴子的话我也很认同，照理说，老师是太阳，学生是小草，只有依赖老师的光辉才能茁壮成长。但事实上，恰恰相反。

上中学的时候，代历史课的女老师长的很漂亮又很新潮，我很想上她~的历史课。有次历史课上，讲到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时通电各省，以黄帝纪元4609年为中华民国元年，老师讲到这，问这说明了什么？叫起来的几个同学，长久以来压抑在教育体制的淫威之下，读书都读成书呆子了，生搬硬套的往考试大纲上套。说的都不对。

老师大约年轻时也有过青春梦想，喜欢歪学生，当时急的，上抓头发，下抓毛发，一副肠胃不畅、高丨潮丨半止的折磨表情。

猴子就是个歪学生，不认真听讲，不好好学习，天天想着上。

同学们都弯腰垂首，猴子便挺了挺身，赏了老师一眼。把这老师激动的，像遇见救命菩萨，像是深夜屋顶上掉她床上一个精壮赤裸的男人那般惊喜，不住的呼喊猴子的名字道：“你说你说。”

猴子便说：“说明中华五千年文明。”就这一句话，太神奇了，立时就把老师给爽了，像是让她找到了初恋的感觉，像是吃了一碗黯然销魂饭，看猴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瞧那情形，要不是猴子晚出生一二十年，她非失志变节，改嫁与猴子不成。

从那时，我就明白了，老师对‘好’学生的渴望远大于学生对好老师的仰望。亦如父母和儿女，爱和被爱，世间人事，大致如此。

历史老师打此对猴子另眼相待，简直可以说是宠爱。高三那年全校开联欢会，猴子在台上独唱，她就给伴舞，舞姿和着装（传说是应猴子的强烈要求）均堪火爆，当时看得我都直了，眼都直了。猴子因此红透半个校园。

可惜无论是那个学校，包括女人这所学校，我都没能留校任教。没办法只好到处找兼职。泡妞是个专业性很强的工作，正好和我专业对口。我也是经过严格培训过的，目前虽然待岗，但不能荒废所学，还是要想尽办法发挥余热。

敏儿没再争辩，似嗔似赞的对猴子说，“就属你的歪理邪说多。”伸手拖过包包，拉开拉链在里面摸索，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猪猡发了呆，两颗黑眼珠子往一起挤，像两个天体运行到了历史最近点，目光粘着敏儿的小手，对眼儿了。

猴子心明眼尖，看见便戏弄猪猡，“你从没来过月经吧？”剥开一个桔子，随手把桔子皮扔在地上，“好奇吗？要不要跟去看看？”

猪猡傻笑间，敏儿已回来了，走到猴子身边，脚踩在桔子皮上一滑，身子后仰，眼见要摔倒，猴子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跳起，揽住了敏儿的腰，像跳贴面舞、像表演冰上芭蕾一样，轻轻的将敏儿扶正，又举手将敏儿面前凌乱的头发挽到耳后，温存地问：“没事吧？”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那么娴熟，那么自然。合情合理之中，透着脉脉的亲切、真诚和关怀。

这是我欣赏猴子的地方，对待女人敢作敢当又不失温雅。固然时常喜欢吹牛，但有些地方也确实讨女人喜欢，难怪我们历史老师会爱上他。

敏儿惊魂甫定，身躯倚在猴子怀里，道：“没事呢。”

“嘿嘿。”猴子松开敏儿，笑着坐下。

“你笑什么？”敏儿困惑的问猴子。

“没什么，嘿嘿。”猴子把桔子瓣上的丝瓤摘掇干净，递到敏儿手里，“敏儿虽然瘦弱，没想到却是很好抱的。”

“什么？”敏儿接过桔子，仍然不解。

“腰是腰……嘿嘿，嘿嘿。”

女人毕竟是女人，敏儿听懂了，红晕烧上两腮，赶忙低头吃起桔子来。

打到后半夜，敏儿先走了。其他打球的人也都走光，就剩下我们三个，台球厅老板熬不住把大门锁死说：“你们玩完喊我，我给你们开门。”便去里屋睡了。

我们玩是谁输谁付钱，如果各输了三盘，就再打一盘决胜负，最后由一个人付所有的盘费、烟、水、宵夜以及其他相关消费，凡事一沾上赌字，都变得其乐无穷，赌来赌去我率先获胜，猴子和猪猡每人九盘，决定一把决胜负。

自来重要的比赛都不精彩，两人抱着无过即为功的宗旨，打起了防守反击型台球。不想着自己怎么进球，老想着对方失误送分，互相做斯诺克，恶心了近半个小时，剩下6分粉色球和7分黑色球，猪猡瞄准底洞良久，全力出杆。

没有女人在场，真实的猴子风雅全无，打个台球连蹿带蹦，比打橄榄球动作还大，紧跟着球的滚动，绕台案疾走，粉色球偏差目标底洞20多公分，吃了一库，又朝对面底洞滚去，猴子紧张得上身前伸，肢体语言剧烈，跟着球又绕台案疾走，力图使用意念改变球的轨迹，失败，球进了。

剩下最后位于中洞附近的黑球，有下球，但角度不大。“反拉一杆。”猪猡说，果断爆杆，球进了，球又进了。

猪猡喜极，杆子一甩，“怎么能不熊你，和我打台球，”浑身赫瑟，紧握双拳，挥舞上臂，“我怎不熊你、怎不熊你。哈哈，让我如何不熊你。”

猴子输了，便骂：“草，你是鬼子王。”

甚是气愤，跑到二楼的窗口处观察了一翻地形，眼珠一转说：“不给钱了，咱跑吧？”

猪猡说：“那我不是白赢了。只有百十元的盘费，何必……”

猴子不由分说的就拉我们，一副你是跑啊是跑啊还是跑啊的架势，说，“跑吗？跑啊？行，咱跑，从这下去很容易。”

我和猪猡是赢的不好再说别的，也确实挺容易，楼下是一楼的商户搭起的小棚，二楼的窗口处有一破旧的水管，顺着水管都有踩头就溜下去了。于是我第一个下去，看着猪猡溜下一半，猴子最后一个抓住管子下来。

令人叹为观止的神奇始于这一刻，只听嘭的一声，后下来的猴子挑战牛顿，颠覆了万有引力定律，居然先猪猡而着陆，仰面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