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了杯水给我,顺势和我并排坐在沙发上,仰起头,手自然地挽了下长发,
悠然道:‘不说以前了,最近你工作好像也没什么出色呀,知道今儿是第几趟
跑我这屋里来的吗?’
我大窘,水撒到身上。li咯咯笑,拍了拍座下沙发,道:‘我和你对面说过话
吗?’
我当时感动得泪都掉下来了,真的,她说过一句:除了感情的事需要你一个人
承担外,其余,大姐都可以帮你扛着。那些年婚变自始至终她也只劝过我一
次。——人生也只有情,对也罢,错也罢,需要独自承担。
li后来告诉我:实际一开始她并不看重那次谈话,只认为是一般议论,但当她
听说可以不走单位推荐的正常手续,她才真心和我探讨的。
li因为刚当处长,资历上的原因连想都没想过去争副局,她说:‘不管局里有
没有后台,我都不可能被推荐。’
我告诉li:‘我一个远房亲戚在组织部,我问过那个叔叔,直属部门的局长和
副局长任命是在省厅签署,市组织部考核,你完全可以走上面这条路,就是直
接提拔。’
她考虑了好久,摇头道:‘难。’
我也是敲小鼓,硬着头皮道:‘我也知道难,这次你就当为以后铺路,不成也
无所谓,下次再争副局的时候我们就掌握主动权了,也省得各方面领导说你平
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何况我们不在局里活动,没人知道我们的想法,我给
你问了,只需找两个关键人物!组织部还不行,起码要有一个副市长级别的给
组织部门打招呼,这是我们市一级关键人物;另一个就是厅里的重头人物。’
我想了想又给她宽心道:‘请两回客的事,市里面一次,厅里面一次,有活动
余地我们再送礼,没有,喝顿酒就打住。’
li思考着点头,我没有再打扰就退出去了。
有一句话叫:人托人,摸着天,也许因为土生土长人际关系比较广,也许因为
li家确实有些实力,市里这一块还真走通了,主管我们的副市长半推半就答应
研究研究,——政治上的名词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不可能像哥几个喝了点酒拍
胸脯子喊:包在我身上!另外远房叔叔也告诉我:‘领导的确过问了。’下级
领会上级的意思就表现在:锣鼓听音,说话听声。全市几百上千同级别的干
部,领导怎么就知道某人的名字?你脑袋进水了呀想不明白?
下一步,就是去厅里找关系,这脱离了li和我的认知范围,我们商量了好久,
也只有拿有过数面之缘的王副厅长下手。
我和li将所有能出现的情况都想到了,第一就是让主管市长出面和厅里沟通一
下,这点非常重要,否则人家凭什么相信你黄牙孺子?没有领导或组织部门的
过话,自己证明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你说领导夸你能力出众,我还说总书记
说:你办事我放心呢!这也是活动本级政府最终要的结果;其次就是拜访王副
厅长,他若避而不见,十有八九这事没戏,那种态度就是间接告诉我们已有了
副局人选;再下一步就是邀请他吃饭,不去、一个人去、领一堆人去都各自说
明一个问题,他若不去,就证明他无法左右这件事情,领一帮人去,说明他对
这事不看重,也不准备将我们揽入他的圈子,但也不是没有回旋余地,要是一
个人赴宴……
临行前,我见li忧心忡忡的样子,就给她讲了一个同行,——哦,也就是另一
个去省城给领导送礼女同志的故事,和我们一样,列了一堆提纲:领导热情就
送卡(代金劵),不热情就送土特产……到了领导家,见领导又端茶又倒水,
激动地掏出卡放桌上就跑,回到住的宾馆,怎么也开不开房门,原来把房卡放
领导家了,那一夜是她也没有睡好,领导也没有睡好。
li笑出声来,呸一口骂我胡编,伸出拳头就打,我颠颠地跑开了。
(其实我当时抓住了li的拳头,li也没有挣扎,就那样握了很久,但这情节打
死也不能对同屋“她”讲的。)
50.
王副厅长对我们的来访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在给他所有下属献上一份特产表
达对我市工作的关照之后,我们提出安排酒席宴请领导,他敲着手指想了很
久,点头应允了。
(那一刻我们兴奋地当时就想跳起来,回到住处后依旧压抑不住激动的情绪,
胜利后都有一个相互拍手的动作,在那个动作上,我顽皮地拉了li一下,她柔
软无骨的身体便贴在了我的胸膛,我起意只是想轻轻一个拥抱就足够了,但当
亲密接触让我感到li的娇柔后,我的身体蓦地膨胀,冲撞着不能伸展,我轻呼
li处,心理和生理都是变态的满足。li象征性抵抗,身体嘤嘤扭动。我大脑失
血般嗡嗡响,手下意识婆娑深入,“弟弟,不……”她哀求着,凄婉的声音给
我一丝清醒,我恋恋不舍离开,我们就那样紧紧抱着,都能感到彼此的用
力。——不能对同事‘她’说的只能括起来。)
王副厅长没有让我们久等,晚餐时分准时到达,一个人,连司机也没带,他不
用任何解释,更何况我们求之不得,按我们的计划这表示事情成功大半,我和
li对望一眼,都能看出彼此的激动。
一大桌菜几乎未动,我们三个就平分了一瓶茅台,几次挑起话题都被王副厅长
岔开,我们有些不知所措,在开另一瓶酒的时候,我突然觉察出我的多余,王
副厅长只和li喝,我插不进去,我向li摇摇头,把装钱的包从桌子下递过去,
借口去洗手间先退了出去。
在厅外徘徊了好久,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我走回去,却见li独自一个人呆呆坐
着。
‘人呢?’我惊问,四下张望。
‘我们走吧。’li心意阑珊。
‘怎么了?’我急得汗都出来了。
li一脸落寞,起身蹒跚离去,我楞了好久,抓起我们的东西追出。时令已是金
秋,我们的那个小城此时早已秋风萧瑟,落叶纷飞,而这座百万人口的大都
市,却依旧暖意盎然。我跟在li身后漫无目的徘徊街头,霓虹闪烁下,灯红酒
绿间,人头攒动,不知几人还能拾起儿时的梦。li在一个路口站住,望着城市
的尽头,道:‘他能帮我,但他不需要钱。’li回转身,眼圈微红,对我道:
‘你也想要我吗?我给你。’
‘大姐。’我鼻子泛酸,用手捂住li的嘴,我知道:自我听到这件事的结果,
从这刻起,以后,无论荣辱,我都将和眼前这个女人一同进退。
我指着远处一栋大厦,道:‘那是国际大厦,六年前,我站在那栋大楼的脚下
对我的初恋说:别走,我给你我的一切。那是一个初春的清晨,我手里捧着一
束玫瑰花,我说的很无力,因为我不知道她的心有多高。六年后,依旧是这座
城市,我对你说:留下来,因为我知道你的心有多高,今夜会很快过去,明天
之后,我会同样捧一束鲜花,来这里接你。虽然爱对你我来说遥不可及,但在
我心里,你永远是白玉无暇。’
li伏在我的肩上呜呜哭,我吻了一下她的脸,挥手叫停一辆计程车。
我当夜就返回了市里,只留下li在寒风料峭的街头,形影孤单。
午夜时分,我的寻呼机响了:妾当自珍如捧玉,零落红尘亦可怜。
我哭了。
51.
当年年底,厅任命书正式下达,市组织部公示七天,与li提处长那次引发的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