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腹胀,妈妈一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好不容易,可能是太困了吧,睡着了一会,醒了,跟我说: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活不过今年。”
“你在说什么呢?别瞎想,白天做梦是反的。”
我是笑着说的,可是心里,唉,一把刀估计都不会有那么疼,而且我都超出自己预料外的镇定。
我一直陪妈妈聊天,话题几乎都绕着儿子转,妈妈说到儿子,脸上才会有笑容,我的心,木掉了,疼的木掉了……
迟些时候,我觉得这么大的事情,我有必要通知姐姐,我倒阳台妈妈听不到的位置给姐姐打电话,大致讲了一下。
不多会,姐姐和姐夫过来了。
妈妈很敏感,说是姐姐不怎么回来的,为什么一起突然回来了,我解释说是我打电话的,我说虽然病不太重,可是要住院,没人照看,姐姐比较会照顾人,所以叫她来,妈妈将信将疑。
晚些时候,怪物过来了,怪物在电话里跟我说就说是过来拿一些拿掉了的儿子的必需品。
怪物待了不多会就走了,临走时,让我跟着出去。
出了小区大门口,确认妈妈看不到了,我放声大哭:
“怎么办?我要失去妈妈了。”
“你要坚强点,妈妈很爱你,她也不想你垮掉,她需要你。”
“老公,你知道,妈妈一直是我的心理支柱,我真的从来没想过我会失去她,我不知道失去她,世界会怎样。”
“我明白,可是你要好好地陪着她,不是吗?你如果没有希望,她还会有吗?你同样也是妈妈的支柱。”
“我对不起妈妈,在南方的时候,妈妈就打电话告诉我,她很不舒服,可是我居然还说她娇气,我不是人!”
“好了,很多事情你也预见不了。”
“前两年,我叫妈妈去检查过身体的,没什么问题,这两年怎么会突然就这样?肯定是我宣泄了很多自己的情绪在她身上,让她伤心难过,一切都是我的错。以前妈妈一直以我为豪,跟她的同事一直提及我,甚至很多同事认为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她经常说女儿对她好好,每年都会出钱让她和老头子出去旅游,而且每个人给生活费,对她们好好……可是,这两年,我过度地关注自己的生活,完全地忽略了她们,她肯定很难过,她不止一次地对我说,我没有以前对她们好了,我现在变了,变得情绪暴躁,经常埋怨……”
我喋喋不休,语无伦次地哭着,怪物抱紧了我,不停地拍着我起伏剧烈的肩膀,我哭了很久,怪物就这样抱着我,我情绪平复了不少。
随后,怪物拿了些钱给我,让我去付住院预付金。
我拿着钱,收拾情绪,使劲地按着太阳穴,深呼吸,调整了很久,回家了。
妈妈问我干嘛去了这么久,我谎称是去拿钱了,妈妈很惊异为什么怪物给那么多钱,我就说是垫付,用不了多少,到时报销下来后再还,妈妈还是将信将疑……
285、
第二天,我等着粉三的电话,妈妈一直问为什么还没来电话,我知道妈妈很依赖医院和医生,我给粉三去了电话:
“拿到片子了吗?”
“拿到了,我现在正在去找教授的路上。”
“嗯,尽快给我电话。”
“我知道。”
不多会,粉三来电话了:
“很不乐观,这样吧,既然你妈妈很依赖医生,进来做介入治疗,不过,唉,进来再说吧。”
“有床位吗?”
“我说过的,无论怎么样,都会有床位给你妈妈的,过来吧。”
我把父母接到了医院,我让妈妈先在休息室等着,我和姐姐跟粉三汇合,粉三带着我们去见了教授,交换了意见---
听到那些可怕的字眼,我木木的,不哭也不说话,脑子空得几乎都听得到血液流动的声音,还是姐姐沉得住,问了很多问题,我就在那里傻站着。
出来了,我机械地办理着一切入院手续,怪物过来了,他不放心我的精神状态,陪着我办手续。
妈妈顺利入院了,我就待在妈妈身边,可是神情恍惚,不想说话。
粉三来短信:
“好好的,你的精神状态决定着你妈妈的。”
“我在尽全力让自己镇定了。”
“有任何需要,知会一声。”
“你已经帮忙了。”
“不说这些,我会尽力的。”
“嗯。”
晚上,我回娘家收拾了一下,回自己家了,我不想待在没有妈妈的娘家,回到家,家里一遍凌乱,我收拾着,打扫着,可是脑子还是空白的。
收拾好了屋子,收拾自己,不知道是热水的关系,还是怎样,很困,这时,怪物回来了,他也没多说什么,我径直进了卧室。
不知道怪物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只感觉一直都抱着我,手不停地在我的脸上摩挲着,我睡着了,非常舒服。
286、
早上醒来,感觉到被我枕着的怪物胸膛上湿湿的,到底还是脆弱,无论怎么叫自己坚强,可是仍然做不到不分泌那脆弱的表现。
工作不能再耽误了,老板打电话给我询问一些情况,我暂时还不准备告诉公司,只是搪塞过去。可是还是来到公司处理一些紧要的事务,然后去医院。
姐姐上班,正好儿子的一双鞋子我买小了要去换的地方就在姐姐单位附近,就电姐姐:
“你要下班了没?”
“还有三个小时。”
“我现在要过去,你能早走的话,就一并去医院吧。”
“前天我才早走了,今天怎么可以?”
“哦,那算了吧。”
我换了鞋子径直来到医院,本来想和主治医生交流一下,结果医生手术去了,不过也没什么,待在妈妈身边陪妈妈,我聊着儿子的事情,妈妈微笑着。
不一会儿,主治医生给我短信告诉妈妈的大致病情,我告诉他我在医院,不多会儿,医生出来找到了我:
“跟你说说你妈妈的病情,说了我还要回手术室手术。”
“您辛苦了。”
“现在她病毒复制得很快,现在做抗病毒治疗,另外,有个值很低,没有达到手术的要求值。”
“那怎么办呢?”
“需要输入,不过你妈妈的值刚好是压线医保报销的数值,所以这个费用不能报销。”
“输吧。”
“好的,从明天起就开始输入治疗和抗病毒治疗。”
“我知道了,您费心了。”
“不客气。”
病毒复制?值低?每次都是我第一个听到这些可怕的字眼,我心情再次低落……
287、
妈妈进入术前治疗中,稳步,可是让人兴奋不起来---
在我们极力的隐瞒下,妈妈虽然敏感,可是仍然不知道实情,尽管很怀疑。我每天也穿梭于公司家医院,身体的疲倦远远不及精神上的---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让妈妈去南方两个月,早点入院检查治疗的结果又为何呢?尽管我知道事实不可以重来,可是每每想到这个,我心真的就像针在扎,那种自责是没有任何借口可以安慰的。
看着前几段,我居然都还在用“娇气”来形容已经病重的妈妈,我,怎么会变得如此无情冷酷?我还是人吗?
公司最近很忙,事情特别多,我昨天去做了些体力活,背上都出汗了,感觉舒服了些,我试图用些方式来缓解。
我抽烟了,很奇怪,从来不抽烟的我,居然不会被呛得咳嗽,尽管还没发现烟有什么很吸引的地方,可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让我停止想那些事情。
我没喝酒,我不敢,不敢犯错。
粉三告诉我如果觉得跑得太累,他家我随时可以去(他家就在医院附近),我拒绝了,不行,我不能再做些自己会后悔的事情了。
最近,我老是在想一些事情---
我遭遇三,我痛苦,无助,歇斯底里,当初我介入别人婚姻的时候,别人何尝不是?
三跟我说,很爱怪物,让我痛恨其怎么可以公然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当初我又有何颜面在别人面前炫耀抢来的所谓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