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儿没有说话。

陈瑟从办公室走出来说：“你们还没走啊，快下班吧，外面天都黑了。”

顾燕儿说：“就走了，久微请我们吃火锅呢。”

陈瑟笑：“这么好啊。这大热天的，吃火锅，你们太厉害了。那我先走了。”

大家跟他道别。尹忻还是坐那里没动，似乎若有所思又似乎怅然若失。

吃火锅时，顾燕儿趁着肖家龙去洗手间的时候说：“你在陈总办公室的时候，尹忻每隔一会就问，怎么还不出来怎么还不出来……”

“呵呵，她是有急事找陈总吧。”

“才不是呢，”顾燕儿撇撇嘴说，“你才来你还不知道吧……唉，改天跟你说吧。”

肖家龙走了过来，大家又开始贫嘴玩闹了。

回家坐在的士上，司机没有开空调，把车窗全部打开，夜晚的风突突地往车里灌，发丝被吹起来抽打着脸庞，有点生疼。街边的路灯花坛里的景灯高楼大厦的装饰灯照得夜空如白昼，一幢熟悉的大厦从我眼前掠过，我仰头看了看，仍然有稀稀拉拉的几盏灯亮着，这个时间，方梓行肯定还在加班吧。

半夜2点渴醒。起床倒水喝时，拿起手机看到一条未读短信。黎晓白发的：丫头，我老公有小三了。

握着手机坐在床上，发了半天愣。然后回了一条：姐姐，睡了吗？

她很快回过来：睡不着。

我把电话拨了过去。

她挂断，发来信息：发信息吧，我老公在我旁边。

黎晓白是我表姐，大我8岁。大学毕业后就跟在本市留校做老师的恋人付强结婚了，第二年就生了女儿，付强的事业逐渐也有起色，她就辞掉中学老师的工作潜心在家相夫教子，直到孩子念小学了才又让老公在那个学校找了个后勤的工作做着。昔日的同学大都成为单位的骨干，而黎晓白在事业上的失落就转移到对家庭的期望来弥补。多年都以为老公儒雅内向，不算体贴入微也算顾家负责，人前说来也算是幸福小家了。没料到这个时候，老公跟他的研究生女学生搞上了。

女学生是怎么出现的呢。最开始是黎晓白回娘家的时候，付强搞项目没时间照顾孩子，就叫了那个文静不爱说话的女学生去家里带孩子。次数多了，黎晓白就觉得过意不去，某次就叫女学生来家里吃饭，女学生还帮忙洗碗。黎晓白说，第一次叫你来吃饭你还帮忙洗碗，真是不好意思。小女儿说，姐姐来做过很多次饭了。女学生老实地笑了笑，也没有说话。黎晓白心里就很纠结地起疑了，可又觉得这么老实的女孩子应该不可能。

等女学生走了后，问了7岁的女儿才知道有的时候晚饭她也来做，吃完饭女儿下楼去找小朋友玩，而这个女学生和付强就呆在楼上。

那晚黎晓白趁着付强洗澡的时候看了他的手机，看到一条短信写着：她知道我常去你家做饭了。怎么办？而付强的回复是：怕什么，知道就知道。黎晓白就懵了。

她问我:丫头，现在我该怎么办？

我又发愣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想说:你先睡。我想好了给你信息。

窗外的天空已经渐渐发白了。

头重脚轻到了公司，顾燕儿说你赶快看你的邮箱。

果然陈瑟昨晚按他昨日说的发了通知。

顾燕儿笑着说他开始信任你了。

我没什么精神，淡淡地说：“是吗？我昨晚没睡好。”

“为什么，因为这个事情？”

“不是，一个朋友出了点事。”

顾燕儿看着我的脸，担心地说：“很苍白，你没事吧。每个月可以请一天带薪病假的，不过试用期最好别请。”

尹忻还没有来上班，肖家龙来了一下又去忙了。

顾燕儿给我泡了一杯咖啡，然后说：“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尹忻跟老板的事。”

我轻声说：“我知道。”

顾燕儿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出来的。”

“怎么看出来的？”

我不知道怎么跟顾燕儿说，有些东西，明白了就是明白了，其实没有那么多言辞凿凿的理由的。不然我还跟她去说那些被人忽略的细节吗？

我笑一下说：“就是觉得不对。”

“哪里不对？”

我头疼，我抚着额头说：“想不起来了，我头疼，反正就是一些细节吧。你知道的，女人的直觉总是准得莫名其妙的。”

“那你知道她对你有敌意吗？她很不喜欢你你知道吗？”

“哦？”我看了一样顾燕儿，还是谨慎地说：“我不知道啊，没看出来啊，我们几个平常不都有说有笑的吗？

顾燕儿说：“最开始，我也以为你是老板娘派来的。因为苏总跟黄总监说去招一个人来替掉尹忻。尹忻也知道，所以她每天都在陈总那里讲你的坏话，她一定很希望你离开公司……你还对她那么好。唉，其实她对我还不错啦。但是有的时候，她真的有点盛气凌人，像个老板娘一样。”

“她还小啦，慢慢就懂事了。”

“老板娘快出山了。老板娘很厉害的。她现在在坐月子。刚生了一对龙凤胎呢。其实老板娘也很漂亮的。在BO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她。”

我点头听着。

顾燕儿忽然又说：“你说你也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为什么你遇事这么淡定，太淡定了，都有点不正常了。”

我看着她，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掩饰地笑。

那天快十点了，尹忻才跟陈瑟一起到的公司。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尹忻一看就是心情大好，容光焕发的。

顾燕儿在QQ上发来一句话：看来她被哄好了。

顾燕儿从来不在RTX聊私事，她知道公司的系统后台能看到我们在RTX上的聊天记录。

我发了一个笑脸。

什么叫谨言慎行？我想起方梓行说的。

而我很难受。不是因为他们俩，是我因为很困导致脑子里一团浆糊，想不清楚很多问题，像一部生锈的机器一样。黎晓白现在这么痛苦，我却帮不上一点忙。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陈瑟让我跟他的司机去BO熟悉一下情况，并认识高总。

尹忻小声地说：有什么好认识的啊？都是两个老板。

我没有做声，收拾东西跟司机下了楼。

司机是个不到三十的山东人，嗓门很大很爱聊天。一路上按照国际寒暄惯例将我的底细盘查了一遍同时也跟我把BO的情况介绍得差不多了。

方梓行曾经教过我，接近一个人先要跟他的司机搞好关系。所以，到BO的时候这个徐哥已经跟我称兄道妹了，并执意要带我上楼去替我做介绍。我也就乐得不用一个人傻乎乎地去做自我介绍了。

下车前给黎晓白发了一条短信：“姐姐，今天有点小忙，中午给你电话。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其实哪里有什么可动的，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行动。

电梯里忍不住问了一下徐哥，男人要是出轨了，并且还不怕老婆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徐哥问：“是不是男朋友出轨了？”

“不是，一个朋友。”我朝他晃了一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