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已经确定了，干到年底不干了，岁数到了。说句实在话，我以为你是过来接我的班的，万万没想到是到政协工作。我这个岁数都没去政协，你这个岁数去什么政协呀？因为这件事我还特地去市委问过，市委说是省里的安排。真是可惜了。”邓青松不好开口直接问，但在官场混了大半辈子了，他猜石更肯定是得罪人了，不然在东平县干得好好的，不能一下子被发配到古北来。

“真没想到邓书记这么关心我的工作安排，这是我的荣幸啊。”石更举起酒杯说道：“邓书记，我敬你。”

二人碰杯喝了一口。

放下酒杯，石更问道：“邓书记退了，应该是由年县长接任吧？”

“这我还不是很清楚，应该是他吧。”邓青松似乎不想多谈，话锋一转，又把话题拉回到了发展经济：“你说古北要是也搞蔬菜种植行不行？”

石更想了一下说道：“恐怕不行。据我所知，大河周边的锦岭和新阳都在搞蔬菜大棚，虽然规模没有东平县那么大，但是也已经初具规模了。古北要是现在搞，已经是居人之后了，没有任何优势。另外想要说服老百姓也不容易。古北的地少，老百姓吃饭本来困难，再让他们把地拿出来种菜，成功了还好，要是不成功，根本没办法向老百姓交代。”

邓青松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午来县里的路，我听陪我来的许干事说县里在养牛，养獭兔，说收效甚微。您刚刚跟我介绍县里情况的时候也提到了县里一直在大力发展畜牧业，但效果不是很好，您能详细给我介绍一下这两个项目的情况吗。”石更感兴趣道。

“养牛和养獭兔这两个项目都是年县长引进来的。养牛的项目是与省政府农业开发办公室合资干的，成立的公司叫兴龙肥牛公司，共投资了3000多万，其固定资产投资2200多万。投入资金，农业开发资金是1800多万，县里投入了800多万，然后又从银行贷了将近900百万，公司占地3万多平方米。三年前，当年筹建当年投产，还被省政府确定为农业产业化重点龙头企业。公司当年引进的是荷兰的最先进的全套屠宰生产线，还有什么分割技术，总之都是世界顶尖的。当时这个项目设计是年屠宰能力为7万头，一期为2.2万，年产精品肉3000吨，预计可实现产值近8000万、销售收入7000万、税1300万，安排业3300人，带动肥牛饲料3.3万头，增加牛民收入1600万。当时干这个项目是满心欢喜，群情激奋，都觉得这个项目要是马了，将会是古北经济的历史性转折点。可现实情况却截然相反。”

“怎么呢？”

“受牛源供应、产品销售、流动资金、管理水平等等多方面条件的限制，经营了三年，非常惨淡，目前基本已经属于停产的状态了。期间省市两级领导都对肥牛公司进行过强身健体式的关照，动员两家省级国有企业对肥牛公司进行嫁接改造，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但扔无力回天。”邓青松摇头道。

“獭兔呢？”

“獭兔是两年前的项目。当时肥牛公司干了一年后，见效益不理想，为了不在这一棵树吊死，年县长听信了省外贸部门的宣传推广，决心在全县大力发展獭兔产业，并依托省外贸部门成立了兴龙畜牧产业有限公司。当时从法国引进了700只种兔，后来在县委县政府的行政推动下，下面18个乡镇与这个公司组成了兔业集团。很多农民对政府推动的项目不是很信得过，不想参与，但县里已经决定做这项产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强行下达养殖任务，并采取高压紧逼、现场推动等办法落实，各个村子没办法，只好出资先买了，再做动员，无偿提供给农户。起初一家外贸公司承诺养成的种兔和商品兔保证回收，但后来收走了成品兔后却没有兑现钱款跑路了，至今也没有找到这个公司。另外很多农户的养殖技术不过关，把兔子给养死了。还有一些其他原因，导致现在这个产业也是黄摊子的边缘。”

“农民不相干，强加于他们，这么做可是有待商榷啊。”石更觉得用行政手段强制性的让老百姓干某件事是非常愚蠢，非常低级的一种施政策略。

“我当时是不同意这么干的，我觉得这对政府的公信力是一种损害。本来老百姓对养獭兔这件事不是很有信心，政府强行让他们养，最后挣到钱了还好，要是挣不到钱，以后谁还会相信政府啊？可年县长坚持这么做，绝大多数的县委常委也是持支持的态度，结果成了这个样子。”

虽然邓青松没有埋怨年三十，可是话里话外石更还是能感觉的出来，邓青松对年三十还是非常不满的。

早石更吃过早饭后，去了县委县政府班。

离着有一段距离，看到县委县政府的大门口站着很多人，看样子像是出什么事，石更救快步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一看，至少得有二百多号人，这些人将县委县政府的大门口给堵了个水泄不通，有的喊“还我们的血汗钱”，有的喊“我们要见邓青松和年三十”，还有的喊“政府欺负老百姓”。

在这些人的身前，站着二十几号身穿警服的丨警丨察排成一排，一个个严阵以待。

石更伸手拍了拍站在他前面的一个年男人的肩膀，问道：“这怎么回事儿啊？”

年男人转身下打量了石更一下，板着脸说道：“来要钱的？”

“政府欠大家的钱？”

“当然了。建的那个破肥牛公司的厂房，征了我们的自留地，当时没给钱，说是等盈利之后马结算。政府说的话能不算数吗？大家都相信了。结果现在公司都黄了，我们连一分钱都没看着，来找政府总是推脱说在想办法解决，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年男人愁苦道。

“你光是地的钱，我还有卖兔子的钱呢。”一旁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年妇女听到石更和年男人聊天后，气呼呼地说道：“当时指天发誓地说养了兔子一定会收，镇政府县政府也都担保说没问题，结果兔子是收走了，钱不给了，现在找政府政府说跟他们没有关系。这什么王八蛋政府啊，会骗老百姓，欺负老百姓。”

老年妇女转头冲向县委县政府的方向大声骂道：“狗娘养的今天要是不给我钱，我明天去市里告你们，市里不管去省里，省里不管我去京天，姑奶奶不信没有管你们这帮王八蛋的地方！”

这时响了两声车喇叭，年三十的专车来到了大门口，丨警丨察马将堵在大门口的人群往两边推，推出了一条车道。

老百姓们认出了车里坐着的人是年三十，齐声高喊“还钱”。坐在车里的年三十像没听见一样，面无表情。

车进了大院后，大门马关了，

石更叹了声气，然后挤过层层人群来到里面，想进大院班，却不想被丨警丨察拦了下来。

“往后退！”领头的丨警丨察孔德庆凝眉瞪眼道。

“我要进去班。”石更说道。

“班？你是这里面的人吗你班？你是想/访吧？”

“我真是来班的，你赶紧让我进去。”

“你以为我好糊弄是不是？我告诉你，县委县政府里的每个人我都熟悉，但是你从来没见过。”孔德庆下打量了一下石更说道：“你瞅瞅你这个样儿，你哪像是在县委县政府里工作的人呀。别找不自在，赶紧退后！”

“我是昨天才来的，今天正式班，在政协工作，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