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天枢点点头：“我想在东平县干一把手。”

“我举双手赞成。你要是想在仕途有所建树，必须得从基层干起。你在东平县干了将近两年，不仅有了一定的积累，对东平县的情况你也都掌握了。最重要的是东平县现在搞蔬菜大棚，潜力无穷，你要是当了县委书记，政绩唾手可得。不过……”

“不过什么？”

“你想当县委书记恐怕不容易吧。”

“您是想说石更吧？”

“他岳父可是牛凤元，你想当县委书记，你必须得过他这一关。东平县有今天这个局面，不夸张地说，皆出自石更之手，而且石更名声在外，你认为牛凤元会不安排他自己的女婿，去安排你吗？”

“这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求助于贾叔啊。”史天枢笑道：“我相信贾叔一定有办法。”

“别的事好说，但这件事我还真是没什么好办法。”贾旺摆出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说道：“在县一级的人事问题，权利是牢牢掐在一级手里的。别说我只是省委秘书长，是省委书记，也不好直接去对一个县委书记的任命发表意见。何况牛凤元是省委常委，在常委之的地位很高，而且他的行事风格又一向较强硬，所以真是不好办啊。”

贾旺说的是真话，他确实在东平县的人事问题无能为力，这也是他为什么决定转移斗争大方向，将矛头直接指向问题的根本牛凤元，因为他发现他很难越过牛凤元直接去收拾石更。

虽是真话，但也是一种试探，因为贾旺不相信史天枢会不知道在当县委书记这件事情，求他帮忙是很难有什么作用的，他想史天枢这一定是在为某件事做铺垫。

“可是我听说牛凤元最近好像是遇到难过的坎儿了，要是在后面使劲推他一把，让他摔一跤，他算是爬起来，也会是满身的灰尘吧。”史天枢诡笑道。

贾旺大骇：“你是怎么知道牛凤元遇到坎儿了？”

“石更跟我说的。”

贾旺又是一惊：“石更跟你说的？”

“嗯。他在我面前说了您很多坏话，说您想整牛凤元，想让我帮牛凤元过眼前的这道坎儿，您说可笑不可笑？我怎么可能会帮牛凤元呢？”史天枢笑道。

“你打算动牛凤元？”

“您说了，有牛凤元在，我想当东平县的一把手是很难的。他挡了我的路，我只能动他。刚好他又遇到了坎儿，您不觉得这是天赐良机吗？”

“牛凤元的小舅子齐德隆的嘴出的硬，我跟省纪委的主动领导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加把劲儿，但目前还是没有收到成效。齐德隆不张嘴，想动牛凤元可是不容易啊。”贾旺叹气道。

“现在能确定牛凤元掺和了齐德隆的事吗？”

“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但齐德隆是牛凤元一手提拔起来的这是无疑的，牛凤元算是没有参与，他总是该负有任人唯亲，监管不力的责任吧？”

“这么说的话，我觉得省纪委的人还是太仁慈了，真要是让齐德隆三天不吃不喝不睡，我不信他不老实交代。”史天枢发着狠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省纪委似乎并没有这么做。我现在严重怀疑牛凤元正在暗活动，很有可能某个大领导跟省纪委打了招呼。这两天我正准备再找省纪委的人问一下呢。”

“牛凤元面有什么关系啊？”

“组织部门的一把手。”

“刘长江？”

“据说是他。但他好像只是对牛凤元赏识而已，对牛凤元支持的力度并没有那么大，不然石更也不会找你帮忙了。”

史天枢冷笑道：“刘长江这个人我有一定了解。他是出于纯靠领导赏识，靠个人能力干到京天的，背后没什么根基。组织部部长称得位高权重，可在京天根本算不了什么。地方大员的决定权都在政治局常委会，他连常委都不是，最多提个建议，他算是想大力度的支持牛凤元，他也是有心无力。而且刘长江关当的越大，为人越是谨慎，我觉得他不太可能跟吉宁方面打招呼。”

“那要不是刘长江，还能是谁呢？”贾旺心想难道牛凤元还有别的靠山。

“管他是谁呢，只要齐德隆那边一开口，牛凤元算不倒台，至少也可以找个借口把他调离春阳。所以贾叔您得加把劲，尽快让齐德隆开口啊。”

“你听说牛凤元明年有可能要当省长一事了吗？”贾旺问道。

“听说了。绝不能让他当。”史天枢态度坚定道：“要是让他当了省长，别说是我，恐怕是贾叔您在吉宁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你在吉宁待了快两年了，想必对吉宁的政坛也有一定的了解。你说牛凤元要是当不省长，谁还较适合当省长呢？”贾旺看着史天枢，意味深长地说道。

贾旺的言下之意史天枢自然不会不明白，史天枢很惊讶，他没想到这老家伙都到了退休的年纪了，竟然还想着往爬，还真个官迷。

也难怪，这是官场的魅力。官场最能彰显人性的欲/望，而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官路自然也没有终点。

“要是让我说的话，那非贾叔莫属。”史天枢竖起大拇指说道。

“你小子还真会说话。我都这个年纪了，随时都可能退休，哪还能当省长啊。当不了啊。”贾旺摆了摆手，但心里却说这小子还真道儿。

“您这个年纪并不大嘛，放眼全国，目前党政主要领导的年龄，都是您这个岁数，所以岁数肯定是没问题的。除了年龄，我认为您的能力是能够胜任省长一职的最重要的因素。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出了一些事情，我想岂止是省长，最次您现在都应该是个省委书记了。反正依我看，以您的能力，在退休之前干一任省长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可惜你小子说了不算啊，你小子要是说了算那可好喽。”

“我是说了不算，但并不代表我帮不忙啊。您说是不是？”

“你小子真能帮我？”贾旺认真地问道。

“当然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不过准确地说是相互帮助，我想在吉宁混，不靠贾叔，我靠谁呀。”史天枢嘴甜道。

“你小子要是能帮我当省长，这吉宁未来几年是咱们爷俩的天下！”

贾旺自打从政的那天起，给自己树立了一个目标——六十岁以后当省委书记。因为由史家在面帮衬，所以贾旺的仕途之路一直是顺风顺水，扶摇直。但到了关键的节点却遭遇了致命的打击，使得他不得不退居二线，期待着涅槃重生。

经过几年蛰伏，贾旺依仗史家的势力重新出山，成为了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然而这个职位并不是贾旺所要追寻的终点，他知道以他的年龄，相当省委书记的理想恐怕是实现不了了，但干一届省长却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只是这些年他一直把这个想法深埋心底，从未向外透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