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自己的长款衬衫扔在床上,转脸看着她说:“我这里没有女人衣服,这件衬衫你穿上身应该在膝盖位置,你将就一下。”
“热水器用起来很简单,不用我教你吧?”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好笑:“你究竟是会用还是不会用?”
她点头如捣蒜:“唔。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弄。”心想就是不会也不用你指点,大不了洗冷水。
“那你请自便。”他大咧咧的又看了她几眼,她有些发窘,衣服裤子湿漉漉地贴在身体上,不用想都是曲线毕露。
偌大的卧室被帷幔遮得严严实实,闪着幽暗的灯光,她和一个男人单独呆在他的卧室里,怎样也让人感觉暧昧,她心里巴望着他快点出去。
他仿佛又看穿她,笑着问:“怕我非礼你?”接着又补充一句:“你放心,以后我都不会对你怎么样,说话算数!”
他转身走出卧室,随着“呯”的一声关门声,她长吁一口气,跑到门后把门反锁好,这才抱着他的衬衫进了浴室。
直接拧开水龙头,就有热水泊泊流出,她放了整整一浴缸,脱掉衣服跨进去半躺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流温润得抚慰着细腻的肌肤,每一个毛孔都在欢畅的呼吸。
“真舒服。”她呻吟。
打她记事起就好像没有痛痛快快地洗过一次澡。筒子楼里的公共卫生间从晚饭后就一直有人,不到夜深人静绝不会闲置。经常是上一个人还没洗好,下一个人就已经在敲门催。
她去过几次外面收费的大澡堂,那也是万不得以的时候。各个年龄层的女人赤条条的挤在热气蒸腾的大房间里。她毕竟是还位羞涩的少女,那些妇女们肆无忌惮得盯着她看,让她感觉难堪。
她躺在浴缸里舒服得快睡着了,迷糊中听到外面有敲门声。她不太情愿地起身在毛巾架上拿了条浴巾把自己包裹起来,她还没来得及用沐浴露,不用也罢,浴室里只有标着英文的男士专用盥洗用品。
宽宽大大的男士衬衫套在身上,感觉怪怪的。她把最上面的纽扣扣紧,又在穿衣镜前仔细观察自己,确定没有走光才放心打开卧室门。
“啊!”她惊呼。
黎熤正用手撑着门框站在门口,唇边带着抹戏讥的浅笑。
“你吓死我了。”她拍拍胸脯。
他上下打量着她,点头说:“不错,你穿这件衣服可以上台去唱大戏了。”
她白他一眼,屈身从他胰下穿过去,抱着自己换下的脏衣服走下楼,
他紧跟在后面。
她问:“有没有衣架,我想把衣服晾起来。”
“就你这脏衣服待会还想穿啊?也不嫌有汗臭。”他笑。
刚才被自己弄的乱七八糟的地上已经拾掇干净了,客厅楼梯下侵湿的地毯掀开了,旁边放了台电扇吹着。
“我帮你把衣服送去干洗店,加急的话下午就可以拿到。”
“那……谢谢了。”她有点不好意思。
他去厨房拿了个袋子出来,接过她的衣服放进去。
“会做饭吗?”他问。
她歪着头看他,干净的脸上透着孩子气的纯真。
“你穿成这样我也不能带你出去吃饭,”他笑,“不如我去买菜回来你来做。”
她也笑:“我做饭不好吃。”
“没关系,只要是中餐我都爱吃。今天就饶过你,房间就不用再打扫了,你明天来再接着干。”
“哦,明天我没时间来,我嫂子约我出去吃饭。”她摇头。
“那……下个周末你再来。”他有些失望。
“看吧,要没事我就来。”她犹豫着。
“就这么说定了!你敢不来我去学校找你。”他威胁她。
说完话不再理会她,提起衣服转身向别墅大门走去,她小声嘀咕一句: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
“你说什么?”他回头疑虑地瞧着她。
“什么也没说。”她垂下眼脸,盯着自己的脚,脚上套着他一双大码拖鞋,脚后跟空出一大截。
阳光透过纯白的纱帘柔和地照进客厅,在她身上渡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半湿的长发凌乱的搭在肩头,宽松的衬衣遮掩不住她优美的曲线,她头低着,他只看见她一排小扇子似的长睫毛和小巧的鼻头。他突然想起徐志摩的一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半个小时后他回来了,拎着两大袋水果和菜,她迎上去和他一起合力提进厨房里。
“那么多菜怎么吃的完?”她半蹲在地上,对着打开的冰箱把水果和食物都一一放进去。
她从袋子里拿出几盒新鲜的三文鱼和寿司,转头高兴的问他:“你也爱吃日本菜?”
“还可以。”他淡淡的说。
“那我们今天午餐就吃这些好不好?”她微眯着眼瞅着那些可爱的粉红色鱼片。
“随你的便。”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又看了看腕表,“你准备吧,我先出去了。”
“恩。”她答。
她在消毒碗柜里拿了两个白色的细瓷大盘,把生鱼片和寿司分别放进去摆好,又切了几个芒果和一个大木瓜,最后把洗干净的车厘子点缀在里面。
粉红的三文鱼片,澄黄的芒果,娇艳的车厘子……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她嗅着那诱人的食物香味,哼着轻快的小调端着两个大盘子走去客厅。
长长的餐桌上中间放了一个细径的水晶花瓶,插着一枝还带着鲜嫩绿叶的长径玫瑰,红得妖媚,香得醉人。
“哪来的玫瑰花?”她放下手里的盘子,迫不及待的凑过去深深闻了闻。
“真香。”她回头看着他,“刚才没见你买花回来呀?”
“去花园偷的。”他裂开嘴笑,笑容如阳光般灿烂,样子像个贪玩的大孩子。
她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吃饭吧。”自己先在餐桌旁坐下。
“还缺点东西。”他说完走到落地的玻璃窗前把纱帘外面米黄的巨大帷幕放下,房间里顿时暗沉下来。他走到工艺架前拿出一个水晶烛台点燃几支白色蜡烛放到餐桌上,又从酒柜里拿了一瓶96年的法国拉菲红酒和两个透明高脚杯。
客厅里静静流淌着班得瑞的纯美音乐,高脚酒杯里盛着殷红的葡萄酒,晶莹剔透的水晶烛台,跳跃的火焰,馥郁的玫瑰花香……一切的一切让她感到局促,她低头用叉子捣着盘子里的食物,刚才还对她充满诱惑力的美食现在让她失去了胃口。
他坐在长餐桌的另一头,手里握着红酒杯轻酌浅饮。忽明忽暗的烛光下,他俊美的脸庞如精雕细琢的琼玉一般,隐隐有光泽流动。
“我记得刚才是你提议中午吃日本菜的。”他微笑。
她抬头看他。
“你盘子里的食物好像没动。”他叉了颗车厘子放进嘴里,继续说,“你在晴晴的生日宴会上可是一直在大快朵颐,像只小馋猫。”
她的头重又低了下去。
“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吗?”他问。
她摇摇头。
“那喝点红酒,它会让你放松。”他拿起红酒杯对她举了举。
她伸手拿过酒杯,放在唇边浅浅抿了一小口,那透亮晶莹的液体口感微酸而醇厚,带着醉人的芬芳。
“喜欢吗?”他问。
“唔。比妈妈酿的米酒好喝。”她含笑点头,又把酒杯放到唇边啜了几口。
“吃点东西,要不很容易醉。”他笑。
她已经没了先前的拘谨,开始小口小口吃着盘中的美食,贪婪品尝着葡萄美酒的醇香。
几杯红酒喝下去,她眼里有了微醺的醉意,醉意溢出,在她美丽的脸蛋开出嫣红的花。
“我想弹琴。”她摇晃着酒杯。
“我陪你。”他起身去关掉音响,走到她身边弯腰鞠躬,伸出左手。
“林梦瑶小姐,可以邀请你共同弹奏一曲吗?”他彬彬有礼的问。
她微笑颔首,站起身把右手放在他掌心,由着他牵着走到钢琴旁。
他们并排坐下,像有默契似的,两人一起弹起了那首秋月。
两双同样细致修长的手在黑白琴键上跳跃,一连串天籁般的韵乐如潮水般泻了满屋。烛火莹莹,琴声悠悠,他们姣好的面容带着深深的沉醉,头颅随着音乐的节拍清扬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