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终于降临下来。阿恰布英军机场上,一架威灵顿轰炸机,慢慢起飞,另有几架在后方待命。机组今天的任务出奇简单也很奇怪,弹舱里只携带了一枚大型水雷,目标却不是海上,而是内陆,他们甚至不需要穿越敌人战区,直选要在接近敌人的河流上游投弹。
由于雷达站优势,所以他们可以在起飞后得到完整导航,第二阶段得找到地面引导灯光,也并不太难,低空投弹有一些危险,但是与和隼式战斗机纠缠的风险相比较,也完全可以接受。
飞过仁安羌后,他们开始寻找上游铁桥。很快看到了大桥附近探照灯阵地。
飞行员根据航线转弯,尽量飞到河流上方,寻找河面上的闪光。很快就发现了投弹区域。这种飞机仍然没有无线电测高设备,但是月光映照下的河面,形成粼粼波光,其实并不是完全看不见暗区的河流。
第一架轰炸机降低到150米高度,然后投下一枚水雷。第二架飞机此时,还刚刚起飞。
飘雷掉落在急流中,溅起一片水花,然后迅速浮起,向着下游飘荡过去。
某种程度上,它不可能错过那座浮桥。日本人的浮桥相当专业,主体是用木质浮箱盖上架板,有缆绳连接岸上保持桥形,不被水流冲垮。浮箱间的空隙,以及架板高度,都不足以放过这样一颗四面长出触角的水雷。而且一旦爆炸,被炸毁的浮桥,一定会被急流冲散,随波逐流向下游去,残骸不会对第二枚水雷形成遮挡。一切都在林秀轩算计中,唯一的问题是,今天月色不错,不知道日本人能在多大距离上看到飘雷靠近。如果即使进行火力封锁,似乎还有一些机会,那样的话,或许就要徐冲出马来解决问题了。
第213温井联队的一个中队,正在浮桥上,他们以两列步兵纵队通行,辎重有些麻烦,因为马匹害怕在夜里走上摇晃的桥,只能等到天亮。
一名眼尖的士兵,看到了远处一个油光光的东西在波涛间出没。
“哎,岗田,你看那里是什么东西?”
“是……死掉的大象吧?”
另一名士兵回答道。
“嗯,也许是大象。”
这些鬼子在东南眼转战几个月,也算见多识广,他们见过死于战火的大象,如果肚子胀气,飘在河面上,大概就是那个样子。
“真是太可怜了,因为人类战争而死掉。”
水雷慢慢飘向目标,近到了那些行军的鬼子兵可以看清上面一根根突出的触发引信。
它就这么卡到了两个浮箱中间,一根触角顶到了上面遮盖的金属盖板上,将盖板顶起几十度,触发引信的压力正在迅速增加。
河面上一声巨响,随即一个火球升起,上面行军的大半个中队顷刻灰飞烟灭,爆炸惊得正在吃饭的樱井省三饭盒落地。
第一枚水雷爆炸的同一时间,5000公里外的东京,天色已经大亮。早班电车上坐满了人,这是开战后又一个普通的早晨。街上报童们奔跑着,叫喊着大捷,来吸引上班族们的目光。
“皇军几内亚大捷,澳军七千人投降。英海军退出印度洋,逃往南非……”
行人不时停下来,买一份夹在腋下匆匆走过。与几个月前不同,大部分人这对前线不断传来的捷报已经麻木,除非是新加坡10万英军投降或者马尼拉陷落这样级别的好消息,已经很难触动大部份命中的兴致。皇军在任何战场的所有胜利,都变得理所应当。所有人在期待几内亚陷落或者缅甸全境占领这样量级的消息,并且毫不怀疑,很快就会到来。
天空中传来嗡嗡的响声,但是早上云层很低,看不到什么情况。防空警报姗姗来迟,大部分并没有显得惊慌,认为那只是又一次“市民演习”。
虽然报纸上偶然讨论一下绝对防空圈的概念,但是大部分人不会去想,头上会挨到丨炸丨弹。昭和13年,不知死活的中国空军,派出区区两架马丁轰炸机在熊本上空投下过传单,算是忽必烈以来,日本本土遭受的一次入侵。但是这样的挑衅必遭到强大反击,卓绝英勇的皇军很快发动进攻,将中国沿海机场就全部占领,结果敌人屁滚尿流,躲到了再也够不到日本本土的大山里去了。
毫无疑问,美国人正躲在太平洋的那边瑟瑟发抖,即使他们想报复日本,有怎么可能跨过辽阔的太平洋来袭击日本本土?
15架b25轰炸机,以松散的队形接近目标。他们必须在黎明时靠近,以目视观察目标。主要目标是东京湾附近的工业区和兵营。当然并不预计能破坏多少日本军事潜力,这只是一次政治行动,仍然有一些目标被限定在目标外,并不是一般的民用目标,而是包括日本皇宫以及一些神道教道场在内的场所。
飞机接近海岸时,已经分散开来,从领头的杜立特1号座机上,已经看不到大部分的飞机,他们中有些飞向了名古屋横须贺,另一些掉队拉在了后面,由于严格的无线电静默,杜立特没有呼叫其他机群,而是准备各自为战。
飞机飞过浓厚的云层,背对着一轮朝日接近东京。领航远看到清晰的参照建筑,并引导飞机前往目标区。轰炸机纷纷打开弹舱,一些227公斤丨炸丨弹上悬挂着大正时代日本颁发给美国军人和外交官的和平奖章。现在美国人要把这些笑话还给日本人。
“看,行人走的很慢,我原以为这些高楼上会布满高射炮。”
领航员说道。
“偷袭成功了,小伙子们,把美国人的祝愿送给他们。”
飞机低空飞过东京上空,将成排的丨炸丨弹投下。
巨大的爆炸散落地落在了东京各地,美国人既没有很严格的目标选择,也没有安装可以测量地速的诺顿指挥仪,他们就是来乱炸一气的。
惊慌的东京市民们在第一声爆炸响起时,大部分站立原地发呆,然后才意识到空袭,奔向附近的防空设施。很多人在奔跑时想:他们又是从中国起飞的?
轰炸持续了长达20分钟——因为一些拉在后面飞机稍后赶到才投弹,大部分爆炸远离皇宫,但是仍然有一枚落到了皇宫附近的伊势神宫,炸死正在祈祷胜利的祭祀人员6名,这是与历史分歧的部分。某种程度上,这枚误投的丨炸丨弹帮了军部的忙,他们迅速进入总体战,并扩充200个师团的计划,将会很顺利地被执行下去。
缅甸伊洛瓦底江上,被炸毁的浮桥,迅速断裂开来。残破部分被过急流过写着,向下游撞过去。30分钟后,第二和第三架英军惠灵顿飞机投下了2枚水雷。
因为预料残存在水面上浮桥残骸可能会提前引爆水雷,所以第二轮多扔了一枚。
英军的一架观测机,已经悄然飞到日军头上盘旋,看到了第一次爆炸,以及火光映衬下西岸的行军队形,一切还真是如褚亭长所预料,日军正日夜兼程向东去。当然仍然成迷的问题是樱井的指挥部有没有过河?由于日军无线电管制,这件事盟军还不知道(如果不计算419小组的话)。
第二枚飘雷,迅速向着第二道浮桥过去,那是一座特别加固的浮桥,用来通行卡车和坦克。看到第一次爆炸后,浮桥上运输仍然没有停顿下来,也没有接到任何命令。实际上,整个日军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空袭?还是敌人炮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