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很能吃苦的小伙子叫阿震,86年的,他的老板很喜欢和我合作,经常夸奖我:“还是你这个小姑娘做事让人放心。”阿震有一句名言叫做“吃苦趁年轻”。他平时工作特别忙,需要经常出差,而他休闲的方式居然是拿出MP3听英语。他是一个珍惜时间、爱定计划的人,现在已经自己注册了一家小公司,更加忙碌地拓展业务。阿震总是诚恳地对我说:“我觉得你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孩,谁娶到你肯定特别幸福。”但是,我知道我并不适合他,我也无法让自己喜欢他这样一个人,我只能说:“我这么懒散,咱俩不合适,呵呵!”其实我也知道阿震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由于工作需要,我和阿震一起吃过几次饭,可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并非拘谨,而是单纯地不愿意和他呆在一起。他现在不忙的时候也会跟我联系,约我一起吃饭,但我总是推脱。
还有一个叫阿浩的年轻人,83年的,自己开公司,生意做得挺大,结婚几年了,还没孩子。他很直接地跟我说:“我很喜欢你,可以包养你吗?”其实我对阿浩一直没有什么好感,因为他总是流露出一副“砸钱就能搞定一切”的样子。比如他说过:“你戴美瞳比戴框架好看,以后尽量都戴隐形吧?”我随口回答:“总戴美瞳对眼睛有伤害的。”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很无语:“没关系,我给你买最好的美瞳。”所以这次他说包养,我倒是没有很吃惊。果不出所料,我一拒绝,他就摆出了条件:“我都想好了,一个月给你一万,一周只做两次,可以吗?”我依旧拒绝:“不行,我不喜欢你,再多的钱也没用。”在被我拒绝了若干次之后,他也感到我是真的不为所动,难免恼羞成怒:“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呢,小骚货!”我第一次被男人这么侮辱,心里有说不出的恶心,毫不犹豫地把阿浩拉进了手机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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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只有这么一个人,我叫他老赵,或者赵老师,或者叔叔,73年的。他成为了男猪脚11号。
老赵其实不是教师,只是现在哪里都流行“老师”这个称呼,好像谁都可以被称为某“老师”,连我也被曾经的高中老师恭谨地称呼为“老师”。当然,这是得益于我“业务”的拓展,此处就不多说了。
一开始,我只是跟老赵的朋友有业务往来,这是一个蓄着络腮大胡子、经营着两家文化公司的中年男人,爱背着旅行包跑来跑去。站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之一,目所能及的广告都是他的公司做的。当时,老赵和大胡子想要合伙出版一种读物,填补市场这一块的空缺,但是公司里画师创作出来的插图总是差强人意,因此他们急着寻找能够有神韵地、紧扣当下大众品味地绘制卡通人物的能手。我刚好有相关的同学、朋友,就顺便介绍了过去。那时候,我刚好比较空闲,就本着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帮忙安排了人员面试、筛选,合同草拟和修改等一些繁琐的事情。毕竟我知道,跟大胡子的潜在合作还有很多很多。
一直没见过老赵,跟他接触也都是通过电话或者扣扣,第一次见面还是签合同那天。老赵开着车载着他的大胡子朋友来到学校,我领着那位最后确定的画师(跟我同一届的美术专业女孩),跟他们见了面,双方很礼貌地握了手,大胡子介绍说:“这是跟我合作这个项目的赵老师。”我瞄了一眼老赵的车,凭着自己对车的研究,估摸着这一辆不会超过三十万。
接着,我们在校外找了一个安静的茶座。整个过程,几乎都是赵老师在跟我们交流,大胡子则是几乎连续不断地接到电话,我知道,他确实是个大忙人。
柔和的灯光下,我仔细观察着这个男人。老赵差不多174cm的个子,衣着就是四十岁上下普通男人的品位,Columbia的薄底户外鞋,看上去很舒服,深色牛仔裤,上衣外套是Columbia的灰色冲锋衣,里面是浅色衬衣和藏蓝色V领针织衫。我注意到他穿牛仔裤的样子很好看,大概是他腿很细,屁股也很小的原因。直到他把外套脱了,我才看到他明显的肚子,也是四十岁左右男人的普遍特征之一。老赵有一双很漂亮的大眼睛,睫毛很长很密,内眼角尖尖地,一眨一眨,很像我小时候抱着睡觉的洋娃娃。他的皮肤有些粗糙,应该是长期大量抽烟导致的。
那天的我穿得很低调,土黄色CAT登山鞋+浅蓝小脚牛仔裤+天蓝圆领长袖T+藏蓝E·land羽绒服。虽然早已开春,但因为小哥给我带来的伤害,我越来越喜欢层层包裹自己,所以还穿着羽绒服,显得有点傻。然而,我发现身边那个女孩更加傻,我都明显听出了老赵他们话语中的算计,她还只是本分地点头。因为我跟大胡子已经比较熟了,所以也没把老赵放在眼里,于是礼貌地打断了老赵的滔滔不绝,微笑着把自己心中的问题和疑惑一条条地用简洁而恰当措辞罗列了出来,然后诚恳而审视地看着他,等他的解释。老赵显然被我这么一下突然袭击弄得乱了阵脚,之后的解释里还是被我挑出了问题。当然,大家最后还是达成了共识,和和气气地签了合同。
我先让老赵开车把画师小姑娘送到地方,再让他送我到离宿舍较近的校门。晚上跟画师小姑娘聊天的时候,她说:“真谢谢你那么帮我。”我说:“没什么,是他们欺负人。”她开玩笑地说:“我倒觉得赵老师像老板,大胡子都没怎么拿主意。”我笑了:“老板是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和口舌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合作上的。”其实,我注意到了老赵的认真负责和谦和有礼,要是大胡子跟我们谈,我大概是没有机会跟他谈任何条件的。
他们的合作步入正轨后,我就借口自己学习忙,抽身而出,因为我不太喜欢长期跟这些精明的生意人打交道,伤神、伤感情。老赵却在这时开始追求我,很直接地追求我。他说第一眼见到我就很喜欢,觉得我长相很乖、很讨喜,像个小肉团子,而且说我很聪明,还直言不讳,说想和我做爱。我并不讨厌这样直接表达心中想法的男人,况且他比我大了近20岁,我还是把他当做长辈来尊重的,就礼貌地拒绝了。但他并没有气馁,而是每天都抽时间跟我聊扣扣,有时候打电话,也不再提做他情人的事情。
天气已经转暖,有一天晚上,老赵给我打电话,问我现在有没有空,他刚好在我学校附近办事情,想见一见我,没有其他想法。那时候我正在听一个很无聊的讲座,出来接的电话,也不想再回去听了,也就答应了。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车停在路边,再核对了一下车牌,才慢慢走过去。门一开始没拉开,应该是被他锁了,他看到我之后才能打开的。我上车后,他只是启动车子,并没有讲话。我闻到香烟混杂着口香糖的味道,好像是益达那款很像牙膏味道的口香糖,我听到他车里放的是类似佛教唱经的音乐,使人感到心灵的宁静祥和。老赵今天穿得有些显老,有点像《蜗居》里宋思明经常穿的那一身,深色料子的长裤,白色衬衫束在里面,深色料子夹克,像一个故作低调、心怀鬼胎的机关要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