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青袖上了一辆长途车,一路颠簸,旅途中青袖只是闭着眼睡觉,不吃不喝不想。青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总之,出走的形式比出走的目的地更重要。
车停、到达目的地,下车,才发现是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那时天已经黑了。青袖没地方睡觉——她没有身份证,如何住旅店?而且,她也没多余的钱住旅店。她是个孩子能有几毛钱?上次和俊宇出来,她兜里有一点钱,还是她走时顺手从店里的营业款里抓了一把,且都是零钱。俊宇当时带了点钱,也都放在了她这边。在青袖实在饿得不行,买了面包和鸡蛋后,这最后一点钱也花完了。
正好,这个城市的长途车站紧挨着火车站。她想在火车站熬一宿吧!
她在候车室里找了张长椅躺着睡觉。过了晚上十点,真正候车的人就比较少了,多数是等待第二天转车的人,还有就是盲流。
在青袖睡着期间,先后过来三个小偷翻她的衣兜,当然,他们很失望,青袖自己都找不出钱来,何况他们?
当第四个小偷又来翻青袖衣兜时,从旁边过来一位中年妇女,大声呵斥小偷。小偷见事情败露,骂骂咧咧地走开了,而青袖也被吵醒了。
中年妇女坐过来,很关切地样子: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啊?刚才好几个小偷翻你的东西,你快看看,钱还在吗?车票还在吗?
青袖摇摇头说:不用看,我什么东西也没有。
哦,你不坐火车?那你是在候车室里过夜?
青袖点点头。
你一个人出来的?偷跑出来的?
青袖又点点头。
那你准备去哪?
青袖说不知道。
中年妇女闻听此言很高兴:你叫什么名字?
青袖!
噢,青袖,你想不想去做工?
做工?
对,就是挣钱啊!有了钱才可以买好衣服买好吃的。你现在这样,或者回家或者就饿死了。
是啊,青袖想,如果自己想活着就要想办法弄钱。于是,青袖问:去哪做工?
哈哈,南方啊,广东那边。可好赚钱了。你这样的,一个月也能赚一千多元呢!
青袖说:可我才初中毕业!
那最好了,读那么多书干哈!会写自己名字就可以!
这样啊,有这么好?
是啊,那你愿意?
青袖点点头。
那咱们说好了,我去给你买票,我们坐早上的车过去。
青袖又点点头。
中年妇女自称姓王,让青袖称呼她王姨。
王姨说别睡这了,我给你找个舒服的地方睡觉。
青袖看了看这位王姨,慈眉善目的,就没多想,跟着王姨走了。
他们去的是火车站的小旅店,一晚上20元的那种。一间屋子住十来个人的。但至少可以舒服地躺着睡了。
青袖一直睡到早上。王姨带青袖去吃豆浆油条。青袖胃口好了很多,吃了很多。
早上八点,王姨去买票,她再三叮嘱青袖不要走掉了。
青袖点点头说自己等着。
一小时后,王姨买好票回来见青袖还在这就很高兴。
车是下午的,王姨又管了中午饭。下午上了车,过路车,没座位,俩人就站在车厢接头处慢慢熬。
上了车青袖就对方向不辨。她也知道这车并不是开往广东,但王姨早说了,没有直达车,要转车的。
其实在车厢里的煎熬没有多久,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她们就在一个小站下了车,王姨说从这可以转一趟快车。
但俩人却出了站,王姨又说改签要出站才可以的。青袖又不懂。俩人就在出站口站着。刚出站的稀稀拉拉的旅客,很快就在清冷的夜风中散去了。青袖远远望去,前面漆黑一片,那是一座大山沉默的身影。
半个小时后,急匆匆地来了个男人。看了王姨跟那男人很熟悉,俩人躲到一边叽叽咕咕了半天。然后,王姨过来对青袖说:这是刘叔。
青袖点点头,但没叫出口,她对这男人印象不好,他长了两个金鱼似得大眼泡,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青袖看,而且一直傻笑着,一边笑着嘴角一边滴着口水。
王姨很为难地说:青袖,我们要转的车要等到明天晚上。要等这么长时间,这个小站上要吃没吃要喝没喝。我还有事,要不你先跟刘叔走吧,他反正也去广东的。
青袖似乎没得选择。刘叔又热情地说:你行李呢?
青袖摇摇头说没有。
那这就走吧,说着就过来拉青袖的手,青袖躲开。
刘叔说:还害羞呢,那我在前,你在后。
青袖挥挥手跟王姨告别,然后跟着刘叔往前走。
出了站不远,他们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刘叔开车往前走。外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就是看清了青袖也不知道去的是哪里。
一路上刘叔总是找话说。出于礼貌,青袖机械地回应着。
面包车三拐两拐,终于停了下来。刘叔招呼青袖下车。青袖下来一看,似乎是个村子。
刘叔说:先休息、休息。说着,用钥匙打开了门。
青袖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而刘叔顺手关上门,然后插上了门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