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了，青袖想现在就去排球场边。于是，她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没有丝毫羞怯之意。

对，她还摘掉了眼镜。排球比赛还在进行中。俊宇高高跳起一记重扣。

太棒了，俊宇！青袖很吃惊，这是自己大声喊出来的话吗？

俊宇也听见了，扭头看见了她，冲她招招手。她也以招手回应。

俊宇又是一记重扣，跟着是青袖的大声叫好。这终于引起了旁人的侧目。但青袖没有任何收敛之意。

比赛结束了，青袖拿着一瓶水，走上前递给了俊宇。俊宇笑着接过：好几天没见你，你叫什么来着？

青袖！

噢，这个名字真好听，你是初二的吧？

青袖想他为什么这么说？我像初二的学生？

青袖笑笑，算是回答。

其他男孩动作快，已经先走一步，俊宇和青袖说话就落在了后面。

俊宇拍了拍自行车后座：你家在哪？我捎你一段？

青袖想为什么不坐上去呢？于是，她就坐了上去。

青袖说她想不起这一路他们说了些什么，年纪小，心灵被某个情绪占据着就无暇想别的事情，再有就是青袖家近，她可不想到了家门口再下车，从而被母亲看见。

远远能看见家门的时候，青袖下了车，跟俊秀挥手道别。

青袖记得那女人的警告，进家门之前，偷偷地摘下那块青玉，塞进了书包。

也怪，那东西一摘下来，似乎她就变了一个人。

以后的日子，这块小小的充满魔力的石头，成了青袖的宝物。当她没有勇气去见俊宇的时候，就戴上它。立刻她就像换了一个人。

青袖就像是有双重人格，没戴青玉时，她内向、沉默、郁郁寡欢；戴上以后，她活泼、开朗、充满朝气。

她小心地保守着自己的秘密。好在她只是和俊宇在一起的时候才大变样，平时和以往没什么不同的。所以，老师和同学们都没发现异样。俊宇也不会觉得异样，他压根也不知道青袖原来是什么样的。

青袖这种双重生活的局面持续了一个月，然后，就被另一个女孩打破了。

十二

这个女孩比青袖要高半头，一米六几。长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笔挺的鼻子、小巧的嘴巴、一双长而直的腿。

青袖是在去排球场的路上看见他们的，远远的，她和俊宇在一起，拉拉扯扯，像是说什么事，关系很亲密。

当时，青袖是戴着青玉的，在极度妒忌的心理驱使下，加上青玉给她的勇气，她冲到了他们面前。

那个女孩望着怒气冲冲的青袖，看出了青袖跟俊宇的暧昧。她转而望着俊宇，目光中满是问号、不解、还有怨怒。

俊宇看了一眼青袖，然后轻轻地对那女孩说：这是青袖，我的一个小球迷，喜欢看我打球的。

天，我只是他的小球迷？对这个回答青袖很不满，她大声说：不是的，我喜欢你，我是你女朋友! 这个声音是从青袖嘴里喊出的吗？青袖自己都听得很陌生，但却有那么真切。

俊宇却笑了，他说：你别开玩笑，这才是我女朋友。他指了指旁边那个女生。这回那个女生终于又笑了，应该是得意的笑。

而青袖听见俊宇的回答，仿佛天塌了下来，整个人都傻了。

俊宇又跟她说了些什么，大意是你喜欢看我打球我很高兴，我一直当你是小妹妹之类，但青袖实际上什么也没听见。她呆立在那儿，很久，很久，直到天色暗下来、华灯初上。很快她父母就该着急地来找她了。她都不在乎、不在乎。

这么小的女孩也能体会到失恋的痛苦吗？失恋其实是和失去任何一样心爱的东西，包括布娃娃、玩具手枪、汽车模型等等，心理感受完全一样，所以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小女孩有这样的心理感受，一点也不奇怪。

终于，青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就是那个女巫一样的女人。女人说：那块玉只能给你胆气，却不能让那个男孩更喜欢你。你想不想把那个男孩夺回来？

想，青袖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看我对你多好，你妈妈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你。那女人自语道。

我教你点什么呢？你跟我来。说着那女人向前走去，青袖不由自主地在后面跟着，走着走着，她们就出了校园，又三拐两拐进了一个院子。

刚进院门，从黑暗里忽地蹿出两条大狗。吓得青袖哇地一声大叫。而那女人不动声色，伸手在那两条狗头上一摸，两条狗就乖乖地趴下了。

然后女人转身对青袖说：你就学这个！

哪个？

女人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手：你什么时候，遇见狗，这种大狗，伸手一摸狗老实了，你就学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