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会专门提到媚术中的一门绝学——红酥手。不过此时,我还不能确定青袖掌握了这么技艺。也许她仅仅是有一双美手吧。
青袖说她也不清楚曲老板第一次是什么时候看见她的手的。
其实青袖很注意隐蔽自己。女人嘛,在正式工作之前,总有些个人事情要料理:上卫生间、洗脸、洗手、换工作服等等。这些事情她也要做。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几乎总是第一来、最后一个走。这样同事们来时看见的她,一定是包裹严实的她。
但是,除了她以外,最敬业的还应该有曲老板。在青袖来打工之前,最早来最晚走的都是曲老板。
想必是在某个清晨或者某个傍晚,在晨曦或者暮色中,青袖在专注地洗她的玉手。而早来或者晚走的曲老板一瞥之间….
想必是这惊鸿一瞥给曲老板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至此,曲老板在工作中时不时会神不守舍,常常对顾客的问询答非所问,有时还会对着天空发呆、会情不自禁地傻笑。
而且他还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只要是青袖去洗手间,他一定会找个借口——通常是洗抹布——也去洗手间附近游荡、逡巡,为的就是再看看青袖的手。
目光是有压力的,持续地注目凝视,压力就会倍增。何况像青袖这样敏感的女人呢?所以,青袖很快就注意到老板异常的举动,她所能做的,就是赶紧戴上了手套。
曲老板看不见青袖的手,起初很失落。
作为补偿,他开始关注别的女人的手。当然,首先是他老婆的手。那双他已经摸过十几年的手。都说老婆的手摸久了就没感觉了,就像是摸着自己的手。仔细看看,老婆的手上似乎又多了一块老茧、又长了一颗瘊子。肤色也黄了不少。
要知道,曲夫人虽然瘫在床上,却也尽力去履行一个妻子的责任。比如:她一定要给老公织毛衣。因为这个她可以干。虽然现在商场里买件毛衣很便宜。
所以,曲老板摸着老婆的手,如果有感觉,也只是心酸。远不是看见青袖手时,心旌荡漾的感觉。
曲老板又去看店里其他女孩子的手。她们的手有的胖嘟嘟很可爱,有的也很白嫩,而多数是因长年劳作显得枯黄。但都不是看见青袖手时带给曲老板的感觉。
曲老板就变得焦躁不安,脾气也愈发古怪,动不动就发无名火。而且这也影响了他积德行善,他似乎也不太关注公益了,也不爱做好事了。
总之,青袖认为这都是自己的错。
青袖就去找曲老板谈话。青袖此举,是因为她还抱着一丝幻想,她以为曲老板根红苗正,是一定能抵御各种诱惑的。
谈话比较开诚布公。青袖说:希望老板还是原来的样子。当初,她也是仰慕老板原来的风采才来打工的。假如老板继续这样萎靡不振下去,她就选择走人。
曲老板也很坦诚,他说要想回到从前,也容易,那就是他希望能再次看到青袖的手。
曲老板的要求让青袖有些纠结,尽管这不是宽衣解带的要求,她可以很轻松地做到,但是,曲老板定力如何?他当初只看了一眼就魂不守舍,再看又会怎样?
思考良久,青袖对曲老板的信心最终占了上风,青袖缓缓地摘下手套,伸开纤指,让他看个仔细。
曲老板不敢近前,他隔了有两米远,因为那双玉手的光泽足以炫目。
青袖知道如何把握分寸,她不能让曲老板看得时间太长,她给了曲老板两秒钟的时间。但这两秒钟足以让曲老板像吃了兴奋剂一样,转瞬之间由萎靡不振变得兴致勃勃。
曲老板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又像往常一样,满腔热情地投入工作、投身公益。
几天后,青袖发现一处瑕疵:曲老板看一眼她的手,其兴奋度只能保持两天。两天后他会重新萎靡。
青袖没得选择,她只得让曲老板再看一眼。
但这样周而复始也不是个办法。青袖就考虑加大剂量:由看两秒钟,改成看四秒钟,剂量加大了一倍。
这个措施刚开始还有一定效果,曲老板坚持的时间长了点,由两天变成四天。但好景不长,效果越来越不明显。青袖不得已,就不断加大剂量。
终于有一天到了一天一看,每看必十分钟的地步。
再下一步,最合理的设想,是曲老板提出,要触摸一下青袖的手,这是迟早的事情。
青袖讲到这,我有一种不好的念头,这源于我对男人的了解,男人都会得寸进尺、得陇望蜀。我问:那就是摸过了?
青袖说是的。
我叹了口气,说在古代摸了女人的手,和跟她上床的效果等同。只能说古人很有前瞻性,很能透过迷雾看到事务的本质。就是放到现在,男人摸了女人的手,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肯定会由手及腕、及肘、及肩、及胸、及全身,男人就像只虫子,沿着女人的胳膊攀援而上,最后占据女人的全部身体。
青袖说:你看,我说我是个不吉利的女人吧!
我嗓子有些发干,我咽了口唾沫,问了那句要紧的话:那么你们还是发生了?
青袖不置可否,只是说:后来我是有些可怜他,他说他从没有见识过我这样的女人。所以…….
我又叹口气,说:人家花费十几年心血建立起来的道德大厦,一夜之间就在你身体面前轰然倒塌了。
这也非我所愿。起初我去投奔他,以为他跟别的男人不同。顶天立地、一言九鼎、敢作敢为、不贪恋女色。他说过只看我一眼,我以为他能做到。后来,他说只看不摸我以为他也能做到。再后来,他说只摸不做我还是天真地以为他能做到。男人都这样吗?
也许有不一样的,但你没遇见,我说。
那个曲老板后来怎样?我问。
怎么说呢,他一定要知道和我这样的女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你还是答应了。
我说过我有些可怜他,他被虚名压抑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想法了。但我对他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要一如既往地对他妻子好。而且我和他只能有一次。
他答应了?那后来又怎样?
后来他还是没有做到。他虽然还是对妻子很照顾,但可以看出,他的心已经不在她那了。所以,我觉得我真是害人不浅,我就逃走了。我走后听说,他郁郁寡欢、无心打理生意,那小店也关门了。
杯具!我说。
怎么样?你现在相信我是个不吉利的女人了吧?黑暗中的青袖说道。
故事的后半部分我很相信,因为这是人性的本质。但是前半部分,关于你的手,我不相信,太夸张了。
黑暗中传来青袖的轻笑声:你想看我的手?我不会上你的当的。自从曲老板的事情后,我不会轻易再相信男人了,无论是他的誓言还是定力。
我哈哈一笑说:看你的手的愿望我还真没那么强烈。我喜欢水到渠成的事情,你既然不愿意给我看,我不看就是。另外,你今天讲的故事,如果你讲的是真的,只能说明你会媚术,但却不能证明你是个不吉利的女人。在我看来,曲老板的杯具完全是由他自己造成的。就像我们难道能把明末清兵入关的责任都推给陈圆圆吗?
青袖说我只给你讲了一件,而且按你的要求挑了最近的一件事,我自己也觉得没什么代表性。其实还有很多很多别的事情,如果都讲给你,几天几夜也讲不完呢。
我说我反正也无聊,你愿意讲我就愿意听。
头绪太多,我怎么跟你讲?
呵呵,我想了想,然后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认为自己是个不吉利的女人呢?
噢,这个呀,我记得很清楚,我小时候,七岁的时候,遇见一个算命的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