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我一直在看鬼故事，看得正上瘾。夜里11点半才看完，关了灯，睡觉。然后，就开始做梦。
二
我那时还是新鑫鑫公司的副总经理。我们是个新公司，各方面，特别是管理上很不成熟。我常常忙得不可开交，甚至常常吃了上顿忘了下顿。在我的要求下，人力资源部同意给我配备经理助理。实际就是秘书。至少能帮我解决一些日常琐事。
大家知道，男经理女秘书，是很容易出问题的。即便不出问题，周围的人也会认为有问题。而且甚至有人说，给男经理当过女秘书的女孩，是很难嫁出去的。所以，为了女孩儿的终身大事着想，我要求给我招男秘书。
第一个来应聘的，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小陈。做事还算认真，但后来我还是把他打发走了。因为他总给你一种怀才不遇的感觉。也是啊，人家一个大学生，天之骄子，整天像个保姆似的管你吃喝拉撒，烦不烦啊！所以，不耽误他，另觅高枝吧！
第二个其实做得蛮好的，照顾我无微不至。但正因此，我实在受不了。我无法忍受一个男人像女人一样照顾另一个男人。
这样，又找了第三个。连换了两个，我也觉得怪对不起人力资源部的。我也不想留给别人一种难伺候的印象。所以，我很详细地给人力资源部讲了我的要求。要大学生，但一定不要什么211或者985大学的学生，我们这么个小公司、这么个小职位，实在耽误不起人家。
最好就要专科生，如果是本科，最好是三本之类的。
出身最好农家，身高要找矮的，相貌要找丑的。这样找到的小伙子，我想至少会对我们这份工作很珍惜。
至于工作经验，这种工作要什么经验？认真即可，这可以后天锻炼。
其实，这么低的要求，还是很好找的。人力资源部又给我找了个小伙子，小李。他干得时间蛮长，有半年时间。但最后，我还是让他走了。而且自此，我改变了我的想法，我要找个女秘书。
小李，其实人挺好，但真的不适合做秘书。或者男人本身就不适合做秘书。男人都太粗心。其实人力资源部说的好，很体贴的男人，我受不了；不体贴的男人，有何用？所以，还是找个女人吧。
而女秘书，我也试用了好几位。
第一个也是个刚出校门的女大学生，小赵。漂亮不漂亮说不上。那时候，我真的很忙。忙得都没时间仔细看这些女人。小赵呆了三天就走了。原因是我说话重了点。我都忘了什么事。所谓我说话重，就是嗓门大了点，我又不是针对她。但小姑娘脸皮薄、自尊心强，受不了，走人了。
刚毕业的学生不行，就找个成熟点的吧。第二个是个已婚妇女。我考虑已婚、过来人，总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吧！但我想错了，她不能出差。起初我认为她确是家中有事，后来发现她是为了避嫌。难为她了，那就成全她吧。
后来，又换了几个，但也都没干长。有时候我都觉得是不是我自己有毛病？直到她出现。
她总共是由三种颜色组成的：红、黑、白。形象专家说，女人的色彩组合一定不要超过三种，那样太乱，会搞乱男人的眼神和思维。男人的眼神和思维是本应该专注于女人本身的。
她的底色是白的，我指的是她的肤色。无论是脸蛋、额头、脖颈、手、胳膊，都很白，当然还有别的，以后会知道。然后，嘴唇是鲜红的，指甲是鲜红的，高跟鞋也是鲜红的。最后，是乌黑的长发，黑亮亮的眼睛，黑色的套装裙，最瞩目的是在黑色镂空复古花纹丝袜衬托下的修长的美腿。
开始她没有说话，她把左腿搭在右腿上，接着有节奏地晃动着左腿。先是上下同振幅的摆动，接着是以臀部为中心借助转椅左右摇摆。于是，以她的黑色镂空丝袜美腿为背景，红色高跟鞋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条炫目的弧线。
我承认我是土包子，我没见过世面，我的注意力被她的腿、她的红色高跟鞋完全吸引住了。
接着，她又变幻了一下姿势，改成右腿搭在了左腿上，同样是做一定频率的摆动。看过电影《本能》吧！莎朗斯通晃动的就是这样一双腿。很久很久以后我才醒悟，这种摆动频率是有讲究的：如果美腿的摆动频率，跟男人的心跳达成一致，形成共振，那么这男人就被攻克了。这也许就是失传已久的媚术之勾魂腿吧！
关于她的印象，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她的腿。如果她是一个符号性的人物，代表她的符号就是腿。而实际她也就是个符号性的人物，因为关于她的其他的印象都很模糊。
对了，那天她还说话了。其实那天在我的办公室里，她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所以，我实在无法忘记。她说：我需要这份工作。
当然，我答应了。男人被勾魂后的直接表现就是你事后回想不起你思考的过程。我后来实在想不起我为什么要雇用她。我甚至没有看她写的简历，自然也没有了解她的学历、她的经验、她的背景是否达到我的要求，甚至我没问她的姓名。而我居然聘了她。
我想起来啦，她应该叫陈仙，不，或者叫陈娴。陈仙这名太像武林中的人物了。
陈娴做我助理，不，女秘书后，我感觉日子过得很快。而且，我觉得自那以后我无论工作热情、工作精力都强过以往。我每天早上七点就到公司了，而离开公司时要到晚上八点。
我承认，我这个作息安排跟陈娴有关系——她要搭我的顺风车。我如果不早上七点之前捎上她的话，她完全可以再晚点坐公司的班车。我给自己找的借口是早点出门路上不堵。也是啊，七点出来时，时速可以到八十，到开发区的公司只半个小时的车程。
而晚上回来晚那真是工作需要。有几个公司领导会按时下班？领导不下班秘书能下班吗？
关于她的工作能力，我由衷地表示欣赏。作为负责日常管理工作的副总，我的主要工作其实就是协调各部门之间的关系，做出决策。说起来简单，但实际做起来就不那么简单了。因为每个部门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都百分百认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是利益之争，是利益博弈。我需要找到他们之间的利益平衡点。找不到，就压压这边，再压压那边。有的人好说话，看在你是副总的面子上，就答应了。但多数情况下，很多人并不买账。甩脸子、撂挑子威胁你是一种做法，撒娇要补偿又是另一种做法。所以，我实际做得很累。
还是后来我想到的，她一定是施展了勾魂腿的魔力。我况且不能自已，何况我手下的那群虾兵蟹将乎？而且我还有佐证，她一年四季都穿短裙子。即使是寒冷的冬季，她最多外面加一件黑色的长大衣。
人在痴迷状态，非得外人当头棒喝才能唤醒梦中人。我想给我当头棒喝的应该是我家小区门口的那个瞎子算命先生。他在那摆摊算命多年了。他五十多少岁，戴着个墨镜。每天上午九点太阳爬得有三竿高的时候，他会搬个马扎坐在小区大门边的墙根处。身前摆张纸，上写：周易八卦测字相面。有生意的时候他做生意，没生意的时候他就坐在墙根那晒太阳。有人说在墙根处晒太阳是最惬意的生活，如果不是坐马扎而是蹲着，就更加有生活情调了。我很痛恨自己忙忙碌碌到处奔波的生活，所以打心底我对瞎子算命先生的生活状态很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