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昊果然说到做到,他几乎每天下班都会来,然后像个孩子似的进门就喊饿。吃完他会收拾碗筷,然后带着我开车去东城遛弯儿。有时候他会把我送到家,他再回家,有时候他会留下来陪我。
其实我比较喜欢他回家,我不太愿意他留下来,我们毕竟年龄相差十四岁,很多习惯不一样。我喜欢在晚上的时候写写东西,他则喜欢看电视,而且不去客厅看,非要在卧室里看,而我喜欢坐在床上安静地写东西。我嫌他电视声音吵,我要去书房写,他又不让,非要我在他身边。但是蓝昊非常愿意留在我这里,因为在我这里,他每天早上都能吃得饱饱的去上班。他说,他们家很少做饭,不怎么饿就不吃,实在饿了就叫点外卖。
换上睡衣的蓝昊像个孩子,我在他身边写东西,他就偎在我大腿上看电视,实在没有好看的节目他就关掉电视抠抠我小腿,挠挠我肚皮,弄得我思绪全无,我会假装生气地拧他的胳膊,他的胳膊上经常留下被我拧过的青紫色痕迹。我问过他怕不怕被他老婆看到,他说不怕,因为她老婆瞅都不瞅他一眼,晚上也不在一个屋子睡,根本看不到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白天有课的时候,蓝昊会准时让司机送我去上课,如果他带着司机有事的话,蓝昊要找别人来送我,我不想那么麻烦他,我也不是特矫情那种人,自己早点从家出来,步行去上课也挺好的。
蓝昊其实应酬挺多的,基本都是晚上七八点钟开始,他就四五点钟回来,在我这吃顿饭,然后奔赴酒桌。最初他去哪里应酬就把我一起带过去,但是他去吃饭,我就在附近自己逛,自己玩,他完事再带我回家。后来,一切非公事的场合,他就带着我一起去应酬了,甚至有时候一桌子的人带去的都是自己的老婆,他也带我去。一开始我挺担心的,这样很快就会被他老婆知道,所以不大愿意和他去,他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劲儿啊?
有一次,蓝昊一个哥们儿生日,几个兄弟就凑在一起吃饭,每个人都带的是自己的老婆,只有蓝昊带的是我。那顿饭我吃得小心翼翼的,众位太太并没有刁难我,她们好像很习惯我的存在,很自然地互相聊天,我除了蓝昊,和其中的任何人都不熟,所以就在蓝昊旁边听他们聊天。后来过生日那个人发现我很拘束,就说,咱们别忘了还有个妹妹呢,大家才开始说一些我也能参与的话题,他们很得体地绕开我的身份,关于我的情况他们都绕开不谈,并且说的话都很有风度,也很得体。
吃过饭之后,太太们有的说孩子补习班下课了要去接,有的说还有很多衣服没洗,还有的说明天上班要一个策划今晚必须赶出来,于是,太太们都走了。这些男人们都说还没玩够,准备去KTV再热闹一会儿,等太太们走远之后,这些男人们掏出手机纷纷开始打电话,不一会儿,各种妖娆惊艳的女人就出现在各自男人的身边了。
我惊讶于这些男人瞬间的转变,刚才饭桌上,在自己的老婆面前还是一副三好丈夫的模样,现在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几圈酒下来,简直和吃饭似的他们判若两人。我悄声地问蓝昊:你们就这样啊?
蓝昊捏了捏我的脸,说:你说我是吗?他们都换人了,我可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换。
大家开始肆意地喝酒,刚才自己老婆面前说什么酒伤肝啊烟伤肺啊的,现在都抱着酒瓶子喝。刚才对我彬彬有礼的那帮男人,现在也开始对我讲放肆的玩笑。
一个长得像艳照门男主角的人拿着酒瓶子过来,醉眼迷离地问我:多大了。
二十多。我不想和这些人说那么详细。
二十多?你知道蓝昊多大吗?他快四十了!他能满足你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蓝昊一把推开他,说:小六你丫又欠抽了是不。
这时,正是一首歌结束,下一首歌还没开始的空挡,屋里一下子不再嘈杂,只听这个叫小六的男人说:哎,哥,行啊,以前大嫂子你也没这么护着啊,看来这小嫂子你挺宝贝呀!得,来,小嫂子,这瓶我干了,你,干这瓶。我告儿你,你这瓶酒,你喝几口,就说明我哥一晚上让你高 潮几次。
话音未落,全场如炸雷般起哄。我不安地看着蓝昊,蓝昊笑而不语,我希望他能暗示我分几口喝完,但是他没给我丝毫的提示。
全屋子的人都看着我,我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这瓶酒,我该怎么喝啊?我难不成告诉这个屋子里的人,我还是一处 女,蓝昊这孙子跟我肛 交,高 潮是丫挺的神马东西,我他妈的活这么大还不知道呢?!
我拿起酒瓶,整个屋子的人都屏住呼吸,我看着蓝昊,他依然摆出蒙娜丽莎的微笑,我求助地看他,他依旧微笑,像个雕塑。
我一闭眼,一扬脖,尽可能大口地往肚子里吞酒,我只想尽快把这瓶酒喝光。可是酒精刺激着我的喉咙,我不得不停下来,我一看酒瓶,才喝下去瓶颈那么多。全屋人马上高呼:一次!
我马上又接着喝第二口,我闭着眼坚持着,尽可能多地往肚子里灌酒,可是依旧没喝多少,又呛着了。大家开始起哄:两次!
第三口我的嗓子开始冒火,没每吞一口都很疼,酒开始从我的嘴边流出来,我实在咽不下去了。一瓶酒,我分四次,终于喝光了。所有的人,吹着口哨,起哄地高喊:四次!四次!四次!……
这帮已经喝高了的男人,开始扯着蓝昊往我身上压,那些妖艳的女人们站在一旁看着可怜的我,眼里满是同情。我忽然感到很委屈,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蓝昊看到我哭了,一把捂住我的脸,对那几个男人说:行了,别闹了,以后去我家,给你们看现场直播。
听到蓝昊这样说,他们兴奋地起着哄,散开了。蓝昊扶我起来,擦去我的泪水,在我耳边说:别哭,别让哥儿几个看见,没事的,他们就是闹着玩的。
我忍住泪水,继续安静地坐在蓝昊身边,听他们扯着嗓子唱着撕心裂肺的歌。
忽然,还是那个小六,拿着麦克说,大家想不想听一晚上四次高 潮的小嫂子唱歌?
众人附和着。蓝昊点头,示意我去唱一首,我向来不喜欢这样嘈杂的场合,那次在KTV和蓝昊初遇,我就是躲在沙发的角落里的,难道蓝昊忘记了么?
这时候,一直在对面坐着还算老实的西装男说了句话:一直唱挺吵的歌,妹妹给我们唱首安静点儿的吧。
于是,我点了一首《一直很安静》。字幕显示出来的时候,小六怀里的女人突然跳了起来,估计她喝高了,大叫了一声:哎,这歌好!我最喜欢这歌,唱出了我们在座每一个女人的心声!等妹妹唱完,我要跟妹妹喝一个。
在场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了,盯着屏幕。
空荡的街景,想找个人放感情,做这种决定是寂寞与我为邻,我们的爱情,像你路过的风景,一直在进行,脚步却从来不会为我而停,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你说爱像云,要自在飘浮才美丽,我终于相信,分手的理由有时候很动听。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我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以为自己要的是曾经,却发现爱一定要有回音,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除了泪在我的脸上任性,原来缘份是用来说明,你突然不爱我这件事情……
没等我唱完,那个喝高了的女人就开始泣不成声。在场其他的女人也都很忧伤,低着头,不说话。对于我把刚才火爆的气氛一下子弄得这样低沉,并且惹哭了小六的女人,蓝昊有点不高兴。我不知道他不高兴是因为我唱了这首歌,还是我把气氛搞砸了。
那个女人抹了一把眼泪,拿着酒瓶就过来了,要和我干了手里的酒。蓝昊沉着脸,说:她不能再喝了。
那女的也挺较劲的,对蓝昊说:出来玩就是一乐呵,回家床上让你们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平时影儿都捞不着,还不趁现在赶紧乐呵乐呵?然后一转脸,对我说:妹妹,甭怕他们,丫挺的一个个都是孙子,他不让能喝算老几啊,你偏喝,来,干!
说完就拿酒瓶子往我手里塞,经过那次皮带事件,我已经慢慢学会了看蓝昊的脸色,我觉得此时此刻,蓝昊的脸色告诉我,我应该乖乖的听他的话。于是,我摇摇头,往蓝昊身后躲。
这时候小六过来,对那女的说:你他妈的胡咧咧什么啊!然后一把把那女人扯走了。气氛开始一点点缓和,大家继续唱歌撕心裂肺的歌。
西装男走过来,坐在蓝昊旁边,我听见他对蓝昊说:兄弟我看人一向不差,这丫头值得你疼,懂事,低调。你不是和我说,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娶个小女人做老婆么,她就是你要找的小女人。兄弟我不是存心使坏拆散你和嫂子,就你俩现在这样,还真不如离了,彼此都不拖累……
后面又说了什么,我就听不清了,我只看到蓝昊脸色一点表情都没有,不知道他是赞成还是不赞成这个西装男说的话。西装男说完就坐回去了,蓝昊依旧靠着沙发坐着,像个雕塑,没有表情。我就那么乖乖的,安静的坐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