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却让勇哥和王四喜面面相觑,并不知晓当年往事的他们,也就猜不出安国和于君泽两人此时的心情状况。
直过了好一阵子,安国才忽的长出了口气。
他用力在面上挤出一丝笑容来,随即看向眼前的于君泽,问道,“这么说君豪前两天也在昌阳?”
在先前和于君泽的谈话里,安国意外听闻于君豪在前两天的时候竟也在这昌阳城中,这就让安国提起了不小的兴趣。
能让他们兄妹二人一起到这昌阳城里来谈的生意,怎么想都不会是普通的小打小闹。
可这昌阳虽然在青阳山周围算是座不小的大城,但放在整个山西省内,却也比不得太原这样的省府所在。
到昌阳这里,会是什么样的大生意,会劳烦到于氏兄妹联袂来到?
对于这里面的内情,安国的心里可是好奇的很。
不过安国也知道,就像自己有些秘密不能说给于君泽听一样,既然是一桩需要请动于氏兄妹一起来谈的大生意,必然涉及到一些商场当中的机密。
自己,也不能强人所难去问这里面的究竟。
所以安国便只问起了于君豪的事情,作为当初的老同学,问一问于君豪的去处,对两人之间倒也不显突兀。
“其实哥哥原本是要我和他一起回去的,只是我放心不下一些事情,所以才坚持着要留下来再看几天。”
说起于君豪的事情,于君泽的面容不由得垮了下来。
她指了指坐在自己旁边的勇哥,随即对安国解释道,“勇哥也是不得已之下,才被哥哥留下保护我的。”
安国点点头表示了解,想了想后,又挑眉问道,“那……你要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吗?”
听于君泽话里的意思,她还留在这昌阳城里是因着放心不下什么事情,想要查找一个真相出来。
只是安国却清楚的知道,如今的昌阳局势并不像表面瞧着那样平静。
于君泽他们还继续留在城里,总是要担着许多风险。
毕竟小鬼子们,可绝对算不上什么善茬儿。{瓜子.
安国问这样的问题出来,就是想要劝说于君泽自此从昌阳离开,却不知于君泽和勇哥两人,也早就已经商讨过了自城里离开的事宜。
他们,早就做好了盘算。
于君泽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恼,“毕竟这里是鬼子的地盘,就算我让勇哥每天出去查探,凭我们的本事,也很难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因着她的任性坚持,实在有些事情放心不下,这才会在于君豪离开以后,还与勇哥两人继续留在这昌阳城中。
只是这几天过去,仅凭他们两人的本事,却实在是难以探查出什么。
毕竟这里是昌阳,不是上海。
看着于君泽面上带出的满满苦色,又瞧见她几乎要趴在桌上的颓丧劲儿。
安国莞尔一笑,点头应和道,“不错,鬼子这几天在城里的盘查似乎更严厉了一些,连出城也不像前两天那样容易了。”
于君泽闻言猛地直起身子,扭过头狠狠瞪了眼坐在身旁的勇哥,对安国抱怨道,“勇哥刚才还在劝我呢,要我等明天就出城离开!”
显然就在于君泽两人下楼吃饭之前,勇哥就已经将城里如今的局势对她做过了说明。
而勇哥所能讲出的内容,与此时的安国所说,怕也只是大同小异。
“毕竟我家也算上海那边有头有脸的名流,我爸爸和上海的鬼子高层也有来往,鬼子这里总不会拦着我们出城的路。”
于君泽将嘴巴嘟起,一脸的不甘不愿。
“所以,干嘛要那么着急离开嘛!”
安国忍不住暗暗摇头,自己这位老同学虽然已经有了不小的成长,但毕竟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心里仍旧是单纯了些。
对鬼子来说,又岂会在意和几个中国商人之间的交情?
就只以这几天昌阳城里的局势来说,于君泽等人在这城里呆得越久,他们二人的安危也就越没有了保证。
勇哥在留下的时候,显然是得过于君豪提点的。
又或者,他那里还知道一些于君泽并不知晓的秘密。
在听于君泽说完这样一句话后,勇哥先是长叹一声,瞧来似有些欲言又止。
又拿目光扫了安国与王四喜几眼,终是轻叹着说道,“小姐,那毕竟是鬼子。”
有些话,他并不好当着安国和王四喜两人的面说。
在这一点上,以安国的眼力自然很容易就能瞧得出。
不过安国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生出,因为就本心来说,安国也希望自己的老同学能尽早从昌阳这块泥潭里脱身出去。
城里的局势瞬息万变,在这两天的表面平静下,潜藏着的,是山雨欲来前的风暴。
如果冯淑娴真的落进了鬼子的手上,为了营救自己的同志出来,安国和昌阳地下党的同志必然要在这城里大闹一场才能罢休。
到那个时候,如果于君泽仍旧留在昌阳城中,仅凭着勇哥一人,又哪里能在鬼子的搜捕下护她周全?
那时候的鬼子,必然不会再和城里的中国人讲任何情面。
眼看连勇哥似乎也难以劝说于君泽改变主意,安国想了想后,便凝视向于君泽的眼睛,以极为郑重的语气说道,“离开吧,最好明天就走,这几天的昌阳,不太平。”
“你们应该知道,前两天才在城里发生的枪战,有人怕是要找鬼子的麻烦。”
安国主动提起了发生在陈家酒楼的那场枪战,只希望用这件已经发生过的事实来打消于君泽心里的念头。
却见于君泽在听他说过这句话后,眼里闪过了一道古怪神采,让安国只感觉有几分莫名。
转念一想,便猜着或许是勇哥也早就能这个理由来劝说过了于君泽。
可瞧她此时的状态,莫非连这样的理由也无法劝她改变心意?
安国心里不禁有些好奇,让于君泽如此坚持也要不顾危险留在昌阳查探的事情,究竟会是什么……
在安国话音落下以后,于君泽很快就压下了自己眼中的异样。
她不愿再在自己的事情上面纠缠,于是将话题一转,笑着向安国反问一句。
“知道不太平你还来昌阳做生意,安伯父怎么会放心叫你过来?”
安国闻言只是摇头,“我和你不一样。”
事实上,他会来到这昌阳城中,只是为了寻找冯淑娴的行踪,只是因为组织上安排的任务,和做生意几个字又哪里扯得上半点关系?
至于他家的老爷子,似乎早就变卖了全部的家产,去了重庆的老友那里。
尽管对老父的现状并不算多么清楚,但团里曾借助地下党组织的渠道和父亲传递过消息,父亲,至少是安全的。
于君泽的言语,牵起了安国心头一丝对老父亲的思念,让安国的情绪一时变得有些怅然。
所以当于君泽下意识的反驳出声后,安国也没有了过多解释的心思。
“有什么不一样的?”
于君泽说罢便仔细盯瞧着安国,似想要从安国的身上看出什么不同来。
一股沉默的压抑气氛,渐渐笼罩住了这间并不算大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