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子安率领一营主力的意外来援,让秦德润在惊喜之余,也有了整军设伏的本钱。
众人所走的本就是一条小路,想要找到易于设伏的地点并非难事。
而一心追上秦德润这支小股“支那部队”报仇雪恨的鬼子伪军,也绝不会想到方才还只有区区几十人的队伍,竟只在转瞬间就有了上百人的兵力。
这场伏击战打得极其顺利。
赢得,也极其漂亮。
鬼子本就是分兵来追。三浦和树在得知自己暂住的营地也被人袭击攻打了以后,思及营地里囤放的那批文物珠宝,便不得不自手下分出部分人手折返回援,而他自己则带上剩余人手杀向城中马宏文的住处。
回援王家大院的鬼子兵在得知那一车文物已然叫秦德润等人夺车抢走之后,便在带队的少佐军官的命令下,立即调转方向出城追来。
于半途又强拉了闻讯跑出军营支援的伪军,这才有了非常大的追击声势。
但当伏击战一经打响,伪军们便立即显出了他们畏战的本性。就算有鬼子军官高举着手枪口出威胁,可还是有大半的伪军踌躇不前,不敢接战。
就算他们当中有人敢瞄着一营战士开枪,那子丨弹丨打了出去也不知要飘往何处。
所以这一场伏击战,依然是由那分兵而出的两百名鬼子担任着主力。
安国两百鬼子兵聚集起来的战力也应该不差,但在黑暗当中骤逢埋伏,即便他们平日的训练再怎样精锐有加,眼下也难将自身战力发挥出十之七八来。
战斗的结局,也便成了足以预料之事。
用一场伏击战打退了追兵,又在今夜发生的数场战斗里,众人先后达成了取下鬼子少将河野智的首级与夺回被鬼子一路搜刮去的国宝文物这两样重要目标。
九团已没有必要再在这白文峪停留下去。
而经着今夜这样一闹,众人在大举杀伤了鬼子兵力的同时,更是将那白化县城里的风云搅得一团混乱。
鬼子们眼下都自顾不暇,又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城外九团战士的前路?
第二天凌晨,当单独辟开一间静室准备切腹自尽的三浦和树,反手握了自己军刀捅入腹中的同时,九团的全体战士,却早已出现在了距白化县城数十里外通往青阳山的大路上,口中战歌轻快,随风飘扬……{瓜子.
青阳山也算是太行山脉在晋北的余脉,地势险峻。
周围多个县乡已然全数落在了鬼子的手中,斗争形势极其复杂。秦德润的九团要在这里白手开辟一处抗日根据地出来,难度,不可谓是不大。
而在青阳山左近的阳城县城,更是有正太铁路的支线横穿而过,算是这一片区域里的一处交通重镇。
即便眼下鬼子的各路主力大军都已离开山西,在参与着对河南、山东等相邻省份的进攻,但在这阳城县内,却依然有着鬼子上千人的兵力驻扎,至少是鬼子的一个大队。
周邻各县也包括阳城县在内,还有鬼子新近整编的什么保安团、皇协军、警备团等乱七八糟的各种名号的数千伪军,就算伪军的战力算不上多么强劲,但只这么多伪军往周邻各县各乡一驻扎,也便能牢固的控制住周边的这些要害所在。
如今的秦德润九团,便在挺近青阳山区后来到山里的大丘村中驻扎了下来。
听说九团是中国人自己的军队,是来帮着乡亲们打鬼子、打二鬼子的,乡亲们立即爆发出了无比的热情,各家各户都出了力帮了忙,让九团得以在这大丘村里安顿下来。
九团的团部,被设在了村里一间破败的土地庙中。
原本村里的百姓说要给秦德润腾一间更好的屋子当团部用,可秦德润只是坚持不用,老村长和乡亲们也没有办法。
收拾了破庙里的杂物泥像,秦德润与邢子安等人便将团部的一切都搬到了这间破庙里面。
在这间已被变成了九团团部的破庙厢房,团长秦德润正拿着一副先前在交送那批珍贵的文物珠宝时,阳城地下党顺便给他们送来的青阳山周遭势力分布图。
再配着上级首长早就交到秦德润手里的青阳山地形图一起观瞧,眉头,却是忍不住的紧紧皱了起来。
青阳山周围的形势太过复杂,想要在这里展开工作,难。
但要是真能把这场敌后战斗打好了,顺利的开辟出一片敌后抗日根据地来,却也一样有着非凡的意义。
邢子安翻动着手里厚厚的一摞文件,看了眼坐在一旁皱眉苦思的秦德润,忍不住开口叹道,“希望,咱们真能在这里扎下根来,像一把尖刀一样,狠狠的扎在鬼子的腹背心脏当中……”
“开辟敌后战场是眼下的大势所趋,况且咱们还有乡亲百姓倾力支持。”秦德润听邢子安说起,抬起头看着他笑了一笑,随后语气肯定的说道,“老百姓们可不会帮着他小鬼子。”
“这是一场人民战争!”
秦德润的眼睛里有精芒闪过,他将手上的地图放回桌上,看着一旁邢子安的眼睛,说道,“单看昨天咱们进来时乡亲们对我们的欢迎势头就看得出来,这场人民战争,我们绝不会输!”
秦德润口中发出一声长叹,“老百姓们过得苦啊……”
“自打这一大片的土地失守沦陷,乡亲们就生活在了鬼子和伪军的双重压迫下。”邢子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声音里透着几分冷冽,“家破人亡,血流成河!”
“所以,我们才来了这里。”邢子安同样向着秦德润的眼睛凝视而去,口中缓缓说道,“我们不仅要帮着乡亲们和小鬼子做抗争,也要帮着乡亲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邢子安意有所指的说道,“上级首长们心里装着的事情,可比你我多太多了。”
秦德润笑过一笑后,没有立即搭话。
又盯着桌上的地图看了一阵,这才走向邢子安的身边,在邢子安旁边的矮凳上坐下,问道,“战士们都安顿的怎么样了?”
秦德润,却是已经叫往后将要面临的复杂斗争磨碎了心,眼下极想着要歇息一阵。
邢子安将桌上的搪瓷茶杯推在了秦德润眼前,冲他笑着摇摇头后,这才开口解释起来。
“村子东头有户大院,是个地主老财留下的。虽然这老地主早在当年中原大战的时候就收拾细软跑去了别处,院子也留在那荒废了好些年,不过略微收拾收拾就能当成军营来用。”
他笑着指了指团部四处漏风的木门,笑道,“再加上村里还有几个咱这样的破庙,够用了。”
“什么样的地主老财,竟然跑这深山里盖了一座大院出来,倒是有点意思。”喝了口杯中热茶的秦德润闻言,忍不住笑着感叹道。
他当然也去过战士们眼下正在修整准备当成营房来用的大院,也承认那样一座大院用来充当九团的营地绝对是绰绰有余。
但秦德润唯一想不通透的便是,在这青阳山腹地的大丘村里,为什么会有人舍得下血本盖起那样一座大院来。
虽然眼下的这座大院杂草横生砖瓦四散,瞧来比白化县城颓颓欲塌的城墙还要破败了许多。
老村长当时说出的那院子已然没法住人的言语论断,倒也还真有着几分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