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日早上，我匆匆赶往东川市某中学考场，应试者很多。我找到自己的试室，发现门口贴着的考试名单，我排在第1位，编号是100001，然后，在100004后面又一道粗线划开。后来，我明白那是因为只有4个人和我一起竞争这个岗位。

考试的过程非常紧张，争分夺秒。8点半到10点考行政能力测试，10点半到12点考申论，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记得埋头涂、写。走出考场时，我竟然忘记了很多试题，当老乡问我有什么题目、考得如何时，我发现一个我都回答不上来。

跟吴主任发了条短信，大意是“谢谢东川市农业局各位领导的厚爱，我已经尽力了，希望有好结果”。

吴主任回复：“不管考得怎样、结果如何，都希望你能坚强地走下去，相信你会有灿烂的明天。”

老实说，我可能被“前期工作”之类的事情冲昏了头，在吴主任这条短信里，我竟没有嗅到一点悲伤。

6月上旬，成绩出来了，我的行政能力测试考了70多分，申论不及格，只有57.5分。我只好苦笑，按我的思路，那篇文章应该是中规中举的应试作文，低分没所谓，但是不及格我就难于接受。幸亏公务员考试是算两门考试总分的平均分，只要平均分过了60，就能参加面试。

成绩公布那几天，几乎天天有人问我分数多少。我不好意思说申论不及格，就跟他们讲平均60多分。

在成绩公布后的第二天，魏科长给我打来电话，说6月13号到东川市农业局参加面试。我故意问一下有多少人参加面试，他欲言又止，最后说这个是保密的，不能向外界透露。

直到此时，我才感觉有点不妥。为什么对我这个“物色好”的人选还要如此遮遮掩掩呢？

面试那天，在一个类似小课室的地方，我站在讲台上，下面是五个考官。主考官是东川市农业局的局长，还有四个人我不认识。

记得几个面试问题是：你如何看待校园作弊现象？你如何大学生看待就业难？你对东川市的农业工作有什么看法和建议？……

我比较熟练地用：首先…其次…再次…的模式来回答每一个问题，据辅导书讲，这样回答会让考官觉得你有条理，得分相对会比较高。

面试完的那天中午，吴主任开车带我到东川市大酒店吃自助餐。席间他叫了瓶红酒，对我说：

“果冻，喝一两杯吧，红酒度数不高。”

我们两人就在那里边吃边喝边聊起来。

“如果这次应聘我们农业局失败，你会有什么打算？”吴主任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用湿毛巾擦了擦嘴，问我。

我困惑地看着他，怔了半晌。

“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许有时候我们要相信命运吧。有句话不是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么？”

“嗯，这样想就好。”

“吴主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跟我说吧，没事。”

“果冻啊，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

接着，吴主任跟我讲，东川市副市长的侄子也毕业了，副市长想把他塞到农业局来，因为主管农业的副市长知道，东川市农业局马上要联合某国际顶级高尔夫球会，在东川共同开发一个高尔夫球场。

“农业局以前不吃香，很多人以为我们就是跟农民打交道。现在社会变了，东川在发展，工作方式早就变革了！”吴主任接着说。

塞人也要讲条件，副市长的侄子其他条件倒是符合，只可惜不是党员也没发表过文章。据说该副市长让自己的秘书用自己侄子的名字，并通过关系连续3天在东川日报上发表了文章；还让侄子“火线入党”。条件具备，也就可以报考了。

“那人的成绩很悬，平均分只有60.5，但进入面试是足够了。我们原以为它不能通过考试，没想到…果冻啊，局长和我私下交流过了，副市长给了很大的压力，这次名额要给他拿去了，本来我不能和你说这些的，但是这件事情确实由于我们估计不足，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我一点也记不起听完这些后，我的表情是怎样的。但是我记得，吴主任最后从公文包里掏出1000块钱放在桌上，说这是局里给我的“车马费补偿”——我没有拿，跟吴主任说：“谢谢你们，我想我已经尽力，没有遗憾了。”说完之后，我一个人跳上开回东州市的班车。

车上，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掏出手机，第一次给老爸发短信：

“老爸，公务员考试失败了…”

做语文老师的老爸，总能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给我最有力的支撑。他很快回复：

“年轻，意味着还有很多机会。天行健，君子以自强而不息！”

顾不得满车的旅客，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未完待续）

（六）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预先得知公务员考试失败的消息，很多人可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毕业后我又遇到过吴主任一次，他跟我说“很冒险，后来觉得那样对我说，万一惹出事情就麻烦了。”还好，我不是那种特别特别愤青的人，一直在想：机会是从天而降的，这次它要走也可能是天意吧。

尽管如此，那几天我还是闷闷不乐，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更郁闷的事情是，一帮同学和朋友老向我打听公务员考试的进展，我只能无奈地解释：可能去不了了，竞争还是很激烈的，我的分数不高，才及格多了一点。

更加要命的是，学院已经下发通知，6月27日至7月1日，毕业生必须全部离校，否则后果自负！

马老师也来找我谈话，他说：

“果冻啊，你成绩一向不错，还是学院的党员。就业的事情，一定要抓紧，很快我们就要向省就业指导中心报告就业率的情况了……”

我还能怎么办？

每天吃完饭，就坐在电脑前，打开一个个招聘网站，搜寻比较对口的岗位，投递一份份简历。

近百份简历投出去，收到一两个面试电话就算很不错了。以前不怎么注意简历内容，后来无意中看到同学阿军的简历，看完我的嘴巴半天都没合拢。

“学生会主席、一等、二等奖学金……”

我不敢问这个经常补考的同学，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躺在床上的时候，也一直在想：我的简历要不要像他们的那样，注点水、掺点假，手停在电脑键盘上时，也好几次想重新“整理”自己的简历，但是还是没敢下手。

我不是一个多么崇高的人，但是做事情总有自己坚守的底线，如果通过弄虚作假来蒙混一些东西，那是做不到的。

6月22号，离离校只有一周，我终于接到一家杂志社的来电，让我过去面试。在去面试之前，我上网搜索了该杂志的资料，资料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