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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老是在逼朕吗?”站在殿上,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周正中沉声说道。

“不敢。”

“不敢?”皇上冷哼一声,一挥袖子转身便朝内殿走去说道:“退朝!”

“陛下。”周阁老一语说罢,直接啪的一声跪在地上,望着站在内殿前的背影,一揖到底,将头重重的磕在了殿上。

这一跪,满朝文武都好似心头咚的一声挨了一击重锤。这一跪,跪散了大魏最后的那一点气量。

“往后三日不上早朝,阁老好自为之。”

至始至终皇上都未回过头来,只在周阁老跪下的那一瞬顿住了脚步,便丢下这句话,步入内殿。

掌印太监齐闲站在内殿门口,神情冰冷的望着朝堂,望着依旧跪在殿前的阁老,并没有丝毫要上前扶阁老离开的意思。

整个大殿内,久久没有动静。

一颗心越来越凉,整个身子越来越凉,周正中撑着地,颤抖着双手直起腰来,喟然仰天长叹一声道:

“臣老了,还有诸位大臣能伸手扶上一把,可如今我大魏大厦将倾,谁人与之相扶!谁人与之相扶啊”

悲从中来,不由得老泪纵横,哭至悲伤境地,满朝文武尽皆默哀。

突然周正中嘴里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身子软软的向右倒了下去。

“大人,阁老大人。”两旁众人此刻才醒觉什么,嘴里呼喊着,齐齐走上前去。

不知是谁的手,悄然探到了周阁老鼻下,又不知是谁把住了周大人的脉搏。

史书上也未理顺此刻是礼部还是吏部的尚书大人喊了一声:“周阁老,气绝了。”即使未见此场面,也知其必然是震惊或呆滞的。

大魏英武六年,是日寒冬深冷,于整个大魏来说亦是冬天。

在史书中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中书舍阁老周正中,于这一天,金殿逝世,与魏武帝的君臣缘分走到尽头。

死时百官齐哀,青平长街上的积雪,愈厚了几分。

内殿,齐闲在确定了周阁老的死讯之后,迅速走入殿中,向皇上行礼后道:“启禀圣上,周大人他病重难反,病体难愈,已然在殿中气绝身亡了。”

微微垂着头,齐闲也没能看清此时皇上的脸色,只是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圣上以沙哑的声音道:“着礼部敲钟,奏哀乐,阁老尸身入钊庭山,追谥号,追谥号”

这个谥号,皇上许是想了很久,才缓缓说道:“就谥号‘正中’吧。”

闻言齐闲讶然抬头,古往今来从无以人名为谥的例子啊,嘴上还是应道:“是。”

别说齐闲不明白圣上此举是何意,就是历史也不懂魏武帝给这位死谏重臣如此谥号是何意,众说纷纭。

周正中生前官至中书舍章事,获封太傅太师少保,无论官职封号都位极人臣,死后皇宫敲响丧钟,鸣钟十二声,昭告天下,一位朝廷栋梁重臣的去世。

哀乐仪仗绕整个皇城主街一日,百姓无论妇女黄发垂髫,尽皆立在门前默然。

由于周正中膝下无儿无女,离世的突然也未曾留下遗书,所以经礼部清点周府。

财物绢帛等少之又少,却获古书文典竹简等足足两大牛车,无论仆从婢女,皆是周阁老所收养的孤儿。

经手过那么多的朝廷重臣,官宦之家的礼部尚书,此时站在周府门前回首望着头上匾额,满脸肃穆,深深的鞠了一躬轻声道:

“您给大魏百姓当了一生牛马,辛苦了。”

“啊。”李真轻应一声,以他的眼力自然也看出来了,今夜抵达的这艘大船有古怪。

一般来说,很难得会有商船这么晚才抵达码头,除非是路上遇到了大的风浪,否则以掌舵人的老道,是断不会把时间算错的,毕竟夜里行船可不是个轻松事。

要不就是一些小船,无碍的情况下,会有在晚间抵达的情况。

明显眼下这船不是以上任意一种情况,一直刻意打听着这大河两岸的消息,不曾有过水难。

而且,如此晚的天色下,换了别的船可不会着急忙慌的就开始卸货。

夜里光线昏暗,很难说不会有人做些顺手牵羊的事情,如今乱世渐起,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人多手杂,码头帮工,扛包的卸货的还有自己家的用人手下,到时候东西丢了可难找,多半就只能自认倒霉。

类似的事情,李真在这码头多年,不是没见过。

像能掌这么大艘船的商贾必是老油子了,那精打细算的功夫,岂能犯这样的错误。

前后几点若只发生其一,倒还正常,必定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既不是对方肚里蛔虫,也不能世事尽皆符合常理。

可这些情况都撞到了一起,就不得不多怀疑几分了。

但仅仅如此的话,李真倒也不会多做什么,毕竟小姐吩咐下来的行动,他只是个帮手,先前救人之举已然是他妄为了。

多说多错,多做亦是多错。

先前李真对小姐一介女流,年纪尚轻还存有轻视之心,现在他可不会了。

待到夏象点头,悄声说了两字以后,李真才点了点头。

又说道:“应该错不了了,还是按计划行事,好在先前那事,没有被有心人看见,他们如此急迫,应该也没功夫打听先前发生了什么。”

李真话语中的事,自然指的是白天夏护卫与那白衣剑客一战的事情,此时说出来也是为了能宽夏象的心。

“恩。”夏象微微颔首,“按计划行事,我左你右,定要将这批人尽数拦下。”

一应事谊全部安排下去以后,早有一匹快马朝着身后城墙的方向绝尘而去。

既然要展开行动,第一时间,夏象便派人入城通知小姐,与那窦岐初一战之后,他心里稍稍有些没底。

既是计划好的事情,也是为了多些底气,只在心里希冀着,人海战术会起作用吧。

至于那艘大船里是否真的有他们所需的东西,也还要试试才能确认。

黑夜之下,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算算那匹快马离去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夏象背后一把大刀,连同李真一起朝正在卸货的码头前走去。

先前的大刀在与窦岐初的一战中成了碎片,此刻换了新的,自然不是一模一样的,使来不是特别顺手,勉强一用。

以他夏象当初不过小莲花山守门的身份,是用不上什么绝世宝刀的。

其实先前那一战输的如此彻底,夏象心中多有不甘,窦岐初不过是仗着掌中一口白玉宝剑罢了。

重将心思放在眼前,夏象站在几步开外,朝前方大声吼了起来:“来的是何人商船,有管事的没。”

于这大河滔滔之上,夏象的声音远远传开,人人清晰可闻。

当即就见甲板上一个身形中等的中年男子,伸出右手高声应道:“有有有,在这儿呢。”

说着已经三两步的下了船,推开那些抗货的工人,走到了码头上。

拱手示意问道:“我等是东边五家大户,连同钱庄的生意,一道而来,在下王得水,承蒙各位抬爱,便是此一行的管事,敢问阁下是?”

“大德郡码头的总管事……身边的护卫。”夏象刚想说自己也是管事,才醒觉不对,毕竟明面上的管事还是李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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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客栈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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