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刘莽描述,脑海里浮现出昨夜画面,就连刘元对这三皇子也有了几分钦佩。
练武不是易事,除了天赋还得吃苦。
生在皇家,养尊处优锦衣玉食,还愿吃这份苦头,心性毅力不可小觑。
生在皇家,高门白墙,琉璃金漆的皇宫大院内,有多少勾心斗角,蝇营狗苟的都忙不过来,还能有这一身本事,更是难得。
“哼!”突的一声冷哼,伴随着酒碗磕桌的声音,打断了刘元的思绪。
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虬须大汉,背上一把精铁弯刀,头上一层细密的黑色短发,还不够一个指节长。
双目盯着刘莽,不顾旁人眼光,紧跟着就道:“那是那刺客手弱,剑术平庸罢了,岂是那白袍公子哥武功厉害,时无英雄,竖子成名!”
“想当年......”话至此而断,虬须大汉怕自己一时嘴快兜不住,再说些犯忌讳的话,被人报官捉拿了去,及时住嘴。
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话语都吞回肚里。
他本还想说说当年剑阙山庄的弟子,剑术如何非凡了得。
还想说说即使没有剑阙山庄,就七帮十六派的门中精锐,亦有擅使剑者,例如花溪剑派。
不说了,都不说了,尽数变作一声长叹。
还倒那虬须大汉要说些什么惊世了得的言论,谁知道干打雷不下雨,刘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去理会,继续看着刘元说道:“就看这二人从空中打到了地面,站在甲板上,不出十个回合,那杀手便被白袍公子一扇断了长剑。”
“本以为一战落下帷幕,可如此还没完。”
“噗通一声,从水下飞出三位。砰的一声,又不知哪踩碎了勾连的木板,从别的花船上跃出几人,一时间天上地下四面八方,无数的攻击朝甲板中间落下。”
乖乖,当真是拼了,刘元此刻庆幸自己当时跑的快,再慢上几分,估计三皇子的待遇就到他身上了。
同时也有些好奇,当时刘莽是站在哪儿呢,能把这些看的如此清楚。
“那白袍公子站在甲板中央,面对八方攻击,凌然不惧......”刘莽也知自己声音太大,开始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只刘元一人能听见就行。
白袍公子飞落甲板上,知道自己护卫没能赶来,应该是被人缠上了,而那些人的主要目标是他,离的远远的,那傻姑娘也能安全。
一眼过去,大概有十个人,路数各不相同,但落在他眼里,更像是一群乌合之众,压根没有一个特别拔尖的。
不过,即使是乌合之众,这一多起来了,也能对他造成些麻烦。
之后的围攻中,白袍公子终究是受伤了。
洁白若雪的袍子上,印上了点点血迹,仿佛暗夜下盛开的红梅。
反观那群‘乌合之众’,伤的自然更深。
至始至终不过一把折扇,使奇形古怪之兵器者,不是为了装腔作势,就是真有本事,明显公子是后者。
扇在他手中,使来是攻守兼备,进退有据。
“看来,这些人都奈何那位不得了。”刘元听到这,轻声说道。
谁知话音方落,刘莽摇了摇头道:“后面又有凶险。”
“从那码头上奔来一人,登萍度水如履平地,人还未至,那气势已然掩盖不住。”
“十多位杀手的锋芒都被其一人压下,双脚跺在甲板上后,好似整个船都下沉,一张脸画的涂的花里胡哨的,也看不清楚真容。”
“不过是赤手空拳,就那么一拳击出,白袍公子连躲避都来不及,被打的倒飞而出,扇面肉眼可见的弯折,摔入大河之中,一声炸响,击起三丈水浪。”
野蛮,唯有这两个字,能形容突然出现的男子,就连那十多位杀手都愣了一瞬。
想逃!花脸大汉双目犹如鹰隼,盯着河下突然凌空飞起,一拳朝河面轰了下去,霎时间一团鲜红血液在水下扩散侵染开来。
咚的一声,白袍公子满身狼狈的从水下飞出。
正是紧张时刻,“眼看着那白袍就要成了花脸大汉的拳下亡魂,从隔壁花船屋顶上又飞下一个布衣老头儿,正拦在那花脸身前......”
“小二!再来坛子酒。”
来了大半晚,从河东头跑到河西头,整个花灯会落在老苗头眼里,都没多少意思。
直至听到十里画舫中央传出的动静,这老头才眼咕噜一转,一跃而起,落在旁边一艘花船顶上,朝前观望起来。
不出多时,便看到金雀楼一黑,内里打了起来。
紧跟着就见一位白袍公子飞了出来,看那人面容,依稀还能辨出幼时轮廓。
老苗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乐了起来,这娃娃他如何不认得。
认出来之后又皱起眉头,一张老脸满是褶子还扁嘴。
心头暗道一声,这娃娃也不省心呐,怎的闹这么大动静。
不过后来看到这娃娃一身本事毫不吃亏,又恢复了笑模样。
看的精彩处还忍不住拍起手来,顺手捏起一片瓦在手里抛上抛下。
嘴里嘀嘀咕咕:“打,打他,对,就是这样,打他右腿,踢他肚子,点太阳穴。”
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弄的比他自己身处其中还要兴奋。
“哈哈,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今夜这花灯会没有白来。”老苗头忍不住说出了声。
看的别提多起劲了,这会儿正好看到那娃娃在包围中废去一人手臂。
“唉,差远了,这一手断日西山,比起当年的花溪剑派可是差远了啊。”
“这个,这个金精功也不行,那一掌平沙堆雪,险些没认出来……”老头视线逐渐转移到杀手身上,挨个数落一通。
盘腿一屁股又坐了回去,一手托腮,手肘撑着大腿,打了个哈欠。
知道那娃娃出不了事之后,老苗头放下心来,即使稍微有点危险,就当是锻炼了。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眼前这场争斗又变得索然无味。
就在其眼神半睁半合,打起瞌睡的时候,一位野蛮花脸大汉,突然窜了出来。
一拳打飞了那娃娃,跟着又凌空一击,若是再来上几下,那孩子哪儿还有命活。
当真是好胆!老苗头犹如灵猴一般,从屋顶瞬间飞下,百丈距离眨眼便到。
于半空中,转身,扭腰,一脚踹在了那大花脸的胸膛。
二人身形对比鲜明,老苗头干筋骨瘦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飞。
却爆发出了,远超其身形的巨大力道,直将花脸大汉那厚实的身躯,踹飞向甲板。
后者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咚的一声闷响,双脚跺地踩出两个深坑,咔咔咔的裂纹不断向四周扩散。
膝盖微弯,花脸大汉仰头看着从半空落下的老者,眼底有着挥之不去的凝重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