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芬妮两周后才来上班，左腿依然打着裹腿，硬帮帮的，靠拐杖走路。我在格子外面的走廊上碰到她，很关切地问她情况如何，她告诉我已经好多了，刚摔的那几天象在地狱里。看着这公主般的小姑娘象个残废似的，我心里很有些不忍。
(十五)
岳父岳母呆不下去了，想要回去。他们嫌这里太清静，没有中国热闹好玩，白天电视里没有中文节目，其他节目又听不懂，每天只能在公园里碰到一些来带孩子的中国老人聊一会儿。岳父尤甚，说再呆下去非要生病不可，他们和老婆说了这些，老婆又转告我。我听了就说他们要走就让他们回去算了，真憋出病来麻烦大了。反正机票一年有效，确定日期后给航空公司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岳母在国内炒股票，来了美国也放不下。每天我们下班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开电脑上网，她就开始看股票的走势，那种投入让我自叹弗如。在美国无法在网上操作国内股票的买卖，只能看看过干瘾。已经退休的的人了，居然如此上瘾，这股票简直就是鸦片。老毛说宗教是麻丨醉丨劳动人民的精神鸦片，这股票该如何算呢。岳母炒股从退休时就开始了，一开始时手气不错，据说最高时候的股值上了百万，后来一泻千里，大概只有二成剩了下来，但并没有浇灭她的热情，依然故我，到了美国都无法清静下来。
小弟弟很可爱，白白胖胖的看着象个熟透的大白桃。两个老人最开心的事就是看着小外孙，不过依然挡不住归心。我们商量了一下，我在三月底四月初还有一次细胞生物部门的汇报， 工作会很紧张，完了我得回国一趟，国内自己的公司一年没去了，说不过去，因此最后把岳父岳母回国的日程定在四月底。
日期定下来了后岳父岳母就开始安下心来，不再抱怨，每天都去公园转悠。本来老婆想让他们随旅行团去旅游，可岳母晕车很厉害，一听说要坐巴士走很久头就摇得象个拨郎鼓，岳父倒没事，但见岳母不能去就说他一个人去也没意思，万一出点什么事情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我们上班都很忙，不可能陪他们去，除非是碰到假期，可四月份前还真没什么假，小儿子才两三个月大，我们也不想折腾，只好作罢。
卫开始约我去打网球，自从那次汤姆组织我们去打了一次后瑞克每次碰到我都会和我聊几句，说下次找分子生物学部门那边的苏姗和马丁去打。这两个人都是美国人，马丁个子高高的，四十多岁，有些孤僻，平时不太和别人来往。苏姗是个不到三十的女孩，身材苗条，个子有一米六五左右，看着挺高的。瑞克说归说，可一直没有落实，倒是卫等不及了，他想锻炼，就一直来找我。
卫的球实在太臭，我没什么意愿和他去打，水平相差太远很难让人兴奋起来。但他的毅力是一流的，来找了我几次后我有点不好意思了，就同意和他去玩玩。
湾区的雨季是从11月份开始，直到第二年的四月底。但雨真正能下个不停的时候是12月和1月，其它时间大都是阵雨。有一年的一月份曾经连着不停地下了二十几天的雨，整天憋在家里出不去，那感觉浑身都在发霉，人都要疯了。湾区所有的室内场地全都暴满，不管多贵。对网球爱好者来说，阵雨很讨厌，早上下一场阵雨这一天基本上就毁了，场地要花上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干到能打，那时已经天黑了。这网球还不比篮球什么的湿一点没关系，网球一湿就完了，根本不能打。五月到十月这半年是最好的季节，没有雨，天气也不是太热。加州明媚的阳光吸引了全世界众多网球好手来此居住训练，象桑普拉斯、张德培这样的大明星都有过很长时间在加州居住的历史。斯坦福大学更是人才辈出，麦肯罗、老虎伍兹等出道前都是斯坦福的学生，除了他们的天赋外，加州的天气和良好的场地环境给了他们不少帮助。
我已经很久没有活动了，一是忙，二是天气不好。我和卫到球场上去活动了半个多小时，出了一身汗，浑身顿时爽快了不少。卫看出来了，说：“出出汗舒服多了吧。”我笑着点点头。虽然和他打球没有多少乐趣，权当短距离跑步锻炼身体。
打完了我们聊了一阵，卫告诉我他是从东部来的，现在一个人住在公寓里，每天一个人进出，不容易找到人打球。我好奇地问他是否有孩子，他说孩子已经很大了，早就独立出去了。我没再问下去，估计也是个离了婚的主。就问他打球有多长历史，他说刚开始不久，在公寓里面有一个网球场，在那儿同人打过几次。他很感慨，说不活动人的感觉很不对劲，稍累一点就头晕喘气，一周能打上两三次感觉就好多了。
听到他是刚开始打球的，我就把打网球的基本动作要领告诉他，还给他示范了一遍。网球的技巧性很强，动作不对球打得乱飞难看不说，还容易受伤，特别是得网球肘，痛得要命。卫很认真地听也很认真地按我的示范做了几遍，看样子他是真喜欢。我告诉他要打好网球得要经常打，就这样也得打上个两年才可能达到一定的水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不可能打出水平来的。
打完了球回到公司里心情都要愉快些，我坐在格子里整理实验记录，把那些可以用来汇报的材料找出来理好。这日子过得就是这么磨人，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对付，时间不知不觉地就 过去了，回过头来看看时发现自己除了工作经验外什么都没有得到，发的工资早就花光了。
奥西离开后她的位置空了没几天，蔼伦就搬过来了。我不知道蔼伦为什么要搬过来，不过她搬过来后我们聊得倒是比以前多了。克里斯蒂和蔼伦聊得更多，克里斯蒂和我很少聊天，我们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聊，年龄和背景差得都太大。平时也很少见到她，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动物房。我只去过她工作的地方一次，那地方和其它养老鼠的地方没什么区别，臭哄哄的，通风设备还不错，那味道不是很呛人。我很同情克里斯蒂，这么年轻花一般的女孩子每天就得在这里忙忙碌碌，把一大堆东西扎到老鼠肚子里去，然后看它们的死活。有养动物经验的人在美国很好找工作，原因便是这活太脏，大家都不愿干。我自己以前在国内工作时也经常和动物打交道，擅长从动物心脏抽血，这公司不养兔子等大一点的动物，我也就没有了表现的机会。
王琳萍也招了两个助理，一个印度女孩，一个中国女人。那印度女孩大概有二十五六岁，叫娜米塔，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很漂亮。中国女人叫洁，三十出头，是从附近另一家公司跳槽过来的。我以前曾在那家公司面试过，那次面试时第一个人告诉我公司虽然刚成立，招进来的人却非常棒，都是MIT这种一流大学毕业的，脑子之灵光不是他这种水平可以相比的，他自己原来在一家大公司工作，跳槽过来的。那次面试给我的印象很深，由于受股票发烧的影响，大家都把目光盯着那些新成立的公司，有机会就进去，希望公司发展起来上市，这样元老级员工的股票市值都可能会是个天文数字。
公司每进一个新人都会在内部网上发布消息，通常是新人的顶头上司来发布，把新人的简历介绍一下，希望大家有时间去和新人打个招呼让新人感觉到温暖。洁是那种很温顺、面善的女人，很顺眼，做老婆绝对是理想人选。一天在会议室开公司员工大会时我正好坐在她后面，就问了她一下原来公司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