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迦吉，就过去打了个招呼。迦吉是个肯尼亚来的黑人，个子不高，在分子生物学部门工作。由于我经常去他们那边用仪器，和他混熟了。他和我同时进的公司，为人诚恳温和，和美国黑人简直是天壤之别，皮肤颜色也深得多，是那种纯粹的黑色。
我们聊了几句，他见我儿子在旁边，就低下头问了他一句什么。儿子从没有见过这么黑的人，吓得直往一边躲，迦吉大概有些明白，就不再和儿子说什么，挥挥手先离开了。
晚餐是烧烤，就在餐厅外面的空地上。外面有一些固定的粗木桌子和条凳，铺上一层塑料布就成野餐桌了，烧烤炉在另一边，一大群人围坐在野餐桌旁聊天，我远远地看见红馨和一个小伙子也在那儿。那小伙子看上去就是个中国人，长得不错，白皮肤，有些奶油，只是个子不是很高，和红馨站在一起显得高度不够。我没去和红馨打招呼，她肯定也看到我了，没来打招呼那就是不愿意，没有必要勉强。
烧烤还没有开始，我们拉着儿子的小手沿着旅馆内的小径慢慢散步，这个旅馆占地很大，象个公园似的，景致错落有致。在这里住花费肯定很可观，公司真是肯下本钱，也难怪公司的员工工作虽然辛苦，对公司却并没有什么怨言，小恩小惠自有其作用。
路上碰到叶惠珍，和她老公一块。她是台湾来的，在东部的一个大学里读的phD，刚进我们课题组。叶惠珍和她老公两个人反差很大，叶惠珍个子小小的，脸上皮肤粗糙，显得苍老，他老公却年轻清朗。上个月她来面试时在公司做了一个专题报告，那天有两个人同时来应聘，另一个是个美国人。两个人的专题属于不同的领域，因为要面试这两个人，我也去听了。叶惠珍的工作做得非常出色，她那篇论文可以直接发表。但在讲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却不怎么样，她的英文表达能力不是很好。相反那个美国人的课题很一般，但讲得眉飞色舞，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英文表达能力的高低给人的感觉有如此大的不同，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事后朱萍征询大家的意见，我居然倾向于那个美国人。我知道叶惠珍的工作比那个美国人好得多，但我更希望能有地道的美国英文环境，那些拉杂口音的英文听多了让我很不舒服。最后朱萍还是选择了叶惠珍，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动机，也许中国人好管些。
叶惠珍肯定不知道这些，否则她不会对我这么和颜悦色了。
我们打了个招呼，聊了几句，她丈夫原来是个大陆来的中国人。叶惠珍告诉我她过一个星期就要回她原来读书的学校去，要等到年底才能来上班。我很奇怪，问她为什么，她说她那边在申请绿卡，还没下来，如果来这里上班会有麻烦。我不禁想起我自己申请绿卡的历程，很理解她，外国人在美国要留下来这都是不可避免的过程。
和叶惠珍分开后没过两分钟就看到另一个中国人，这人大概四十多近五十岁，脸色黑黄，见了我们就用中文问：“是中国人吗？”
我有点好奇，公司里不认识的中国人相互第一次问讯都是说英文，然后再转中文，他倒是直截了当。我点点头，他自我介绍是新来的，姓卫，在分子生物学部门工作。我问他是否和迦吉一个组，他点头称是。
卫给我的感觉不是太好，我习惯了焦那样的堂堂正正，卫却有点不入流，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是如此，象以前那种不得志的知识分子。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我还是很热情，边走边把公司的情况大致地介绍了一下。他对公司的人事特别感兴趣，哪个中国人是什么位置，大概拿多少工资，来了多久等等，我心里就开始有些烦，好在时间不长我们就分开了。
晚上的烧烤一般，倒是烧烤后的节目让孩子们兴奋不已。旅馆的工作人员在一块空地上烧了一堆火，用铁丝穿了棉花糖在火上烤，烤焦了后给孩子吃，然后让孩子自己去烤。孩子们高兴得又笑又叫又喊，不亦乐乎。
完了已经快九点了，大家余兴未尽，就到礼堂里聊天。在那儿碰到杰罗德和他的女朋友，我们聊了一会。杰罗德的女朋友小巧玲珑，长得还可以，但和他比显然有些不够份量。奥西和她丈夫，克里斯蒂和她的丈夫也都在，他们好像以前就认识，两个丈夫在一旁低声用西班牙语聊着什么，旁若无人。奥西的丈夫高大魁伟，留着络腮胡，一表堂堂。让我奇怪的是克里斯蒂的丈夫个子不高，和克里斯蒂差不多，粗壮，象个典型的墨西哥人，和克里斯蒂很不般配。克里斯蒂长得清秀丰满，皮肤非常好，脸色白里透红，很青春，个子也不矮。他们在一起时她丈夫老是从后面搂着她，她脸上露出幸福状，人真是不可貌相。
九点多钟有人在礼堂里放录像，是当时轰动的儿童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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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看的人就离开了，我从未看过，就抱着儿子坐在那儿看。我好久没有看电影了，对这部电影精湛的技术颇为惊叹，能把玩具拍成这么清晰逼真，现在的电影技术已经发展到另一个高度了。电影的内容显然有点深，儿子昏昏欲睡，我却看出兴趣来了。看到一半的时候儿子不干了，一定要回去睡觉，我们只好放弃电影，带他回房间。
第二天是星期天，早餐时我们按时去，大部分人都在那儿。娜克苏米一家人也在那儿碰到了，她丈夫个子不高，看上去很精明。能让这么个聪明女人动心的男人总归不会差，我当时想的第一件事是这男人是如何忍受她那么重的狐臭。她的两个双胞胎儿子也在，倒看不出什么异常。
在吃早餐时我注意到CEO也在那儿，一个新来不久的印度人朗正在坐在他旁边和他边吃边聊，那一桌没有别人。朗来了才两个月，极为活跃，他大约三十出头，个子不高，反应奇快，能说会道，很有幽默感，和所有的人都是自 来熟。由于他的业务和我们有关连，他和我聊过天，我汇报的那天他也在，对我的感觉还蛮好的。见他边吃边帮CEO倒咖啡，动作很自然，我不禁心想这是个拍马屁的高手，绝对不是我这种人可以望其项背的。平时公司很少有人和CEO主动攀谈聊天，除非有事情，即使那些美国人也是同样。这个朗却是个另类，看来硅谷的各式人才都很齐备。
早上依然是自由活动，吃过午餐后才离开，我们开车出去到另一处沙滩玩了一个上午才回来吃午餐。在午餐的时候碰到焦的一家，他太太也怀孕了，比我老婆的肚子要大得多，已经掩饰不住了。
以前听说过人之间是有Chemistry的 (这个字我不知道该怎么译成贴切的中文)，这次有了很深的体会。吃饭时大家都是找 自己关系比较好的人坐在一起吃，如果大家都不认 识，也还能坐在一块聊聊。午餐时我们来晚了点，其它餐桌都满了，我们只好在唯一一张还算空的桌子旁坐了下来。桌旁有一家人是新来的，男的是分子生物学部门的一个头，才来公司没几天，叫约翰，五十多岁，样子有点象中东人，满脸的络腮胡，个子很矮，胖胖的，但气度非凡，嗓音浑厚，自信大气。他老婆是个亚洲人，儿子已经二十多了，长得象妈妈。我们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聊了几句。我老婆对他们一家人种的变异很感兴趣，评论说儿子更象妈妈。这约翰对我老婆的话题很有兴趣，对我不理不睬，全心全意地和她聊起天来。我不觉有些寂寞，老婆并非那种外表吸引人的类型，很显然是Chemistry对了路。
这次的周末假期过得非常愉快，在所有人的心里都留下了美好的印象。我在这公司不算长的历史中，这是我记忆里大家最开心的一次。真象歌里唱的：好花不长开，好景不常在。
(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