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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乌鸦是在大一认识的。那时的乌鸦衣着土气,穷酸寒碜,打饭时经常是低着头买几个馒头躲到无人的角落就着白开水将就一下。衣服只有两套,一套是开学时穿的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运动衫,一身是大学里从来没人穿的校服。就是这身校服时常让他在一群穿着耐克阿迪的人群中显得极其扎眼,像个怪物,因此他尽量避免穿校服,经常是晚上把牛仔裤和运动衫洗了晾干,第二天即使还有点潮他也会穿上,除非有时潮气太重湿得滴水,他才会铁青着脸穿着校服去上课,而那一整天他的脸上都不会有一丝笑容。

同宿舍的除了上海的江晓龙有点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而不愿意和乌鸦来往外,其他的同学都很友好。尤其是山东的陈钦,豪爽仗义,乐于助人,老爸开了三个工厂身家数亿却从来不在我们面前炫耀,是我们的学生会主席。陈钦曾经自作主张地替乌鸦申请了特困生补助,什么都搞定了兴冲冲地拿着表格来找乌鸦签字拿钱时,乌鸦冷着脸生硬地说我不需要。陈钦有点急了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我好心帮你你连个谢字都没有,不等他说完乌鸦就一脸狂躁大声打断了他:“我要你帮我了吗?我说了我不需要!”噎得陈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咻咻地扔下表格就走了。

那时的乌鸦倔强又固执,拒绝所有人的善意帮助,他用这种不可理喻的方式保护他脆弱的心灵和变态的自尊,除了我以外,没有第二个人能理解他。同样是农村来的孩子,同样在大城市里求学,同样生活在一群家庭优越的同学中间,我理解他的那种心情和行为,但是我家里的情况比他好得多,又兼我性格外向,风趣幽默且善察人心,和同学们都相处得很好,不存在什么自卑心理。对于乌鸦我从来不摆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去帮助他,也从来不用怜悯的眼光去看待他,我真诚地把他当成我的朋友,平等地跟他交流。我发现性格内向沉默寡言的乌鸦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他的思想远比我们同龄人成熟得多,常常能够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症结所在,令我钦佩不已。

大二的时候,乌鸦喜欢上了钟颖,那个漂亮骄傲而刻薄的女生。那时的我正陷入和林熙媛的热恋,那时我的狂热地以为爱情可以创造奇迹,可以改变一切。我那时和乌鸦已经渐渐熟悉起来,我撺掇他去表白,爱一个人就要让她知道,不然就是给我们的青春留下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也许她会感动会接受你呢?在我的煽动下,乌鸦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写了一封情书,修改无数次,修辞华美,情感热辣而真挚,看得林熙媛都眼泪汪汪,说把这情书放到南极让冰山看看就能导致地球海平面上升。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我陪着忐忑不安的乌鸦去送出他人生第一封情书。我们在三楼走廊上等到了刚下课的钟颖,漂亮的钟颖在她旁边那个丑小鸭朋友的衬托下,像个骄傲的公主一样走过来,我走上前去礼貌地跟钟颖打个招呼:“这位美女耽误你几分钟可以吗?我朋友找你有点事。”谁知乌鸦临阵而怯场,连头都不敢抬,更别提打招呼送情书了。我叹口气,从他的口袋里掏出那封信,递给钟颖,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位朋友有点腼腆,但是他人很好的,他很喜欢你。”钟颖瞟了乌鸦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伸手接过信看也不看几下就撕成碎片,扔得我满头满脸,鄙夷地撂下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扭着屁股昂着头就走了。我呆在当场张口结舌,乌鸦攥紧了拳头,对着满地的纸屑神经质地抖动。

这件事让我非常后悔撺掇乌鸦去表白,同时对钟颖那样的女人恨之入骨,但是乌鸦并没有怪我什么,只是此后他愈发沉默寡言,乖张孤僻,再也不和女生说话。

整个大学期间,我是乌鸦唯一的朋友,即使在他工作之后,因为他内向的性格所限,交际也不是很广泛,我仍然是他最好的朋友。可是深交如我,也无法触摸到乌鸦的内心有哪些伤痛和苦楚,悲欢与落寞。我坚信乌鸦内向而倔强的性格除了大学那次表白受辱,与他童年时期的生活经历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因此对他的童年极为好奇,但是乌鸦对此讳莫如深。只有一次,他约我单独喝酒,我醉得差点要爬回去,那一次我借着酒劲问起他的童年经历,想知道是不是遭遇了邻家大姐姐的性骚扰才给他那幼稚纯洁的心灵抹上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昏黄的灯光下,乌鸦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吐了个烟圈,用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打发了我:“那会儿我活得连狗都不如。”

乌鸦的灌酒表演还在继续,但是我和冬瓜已经坐不住了,乌鸦喝得其实并不多,最多也就六两,但是他已经醉了。我听说人在喝酒时心情不好就容易醉,乌鸦的酒量并不低,他和燕子还没分手的时候,燕子过生日那天他喝了快一斤还能骑车载着燕子回出租屋。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悲伤和苦楚才能让乌鸦被区区六两酒轻易打败。他抱着酒瓶子的手已经有些拿不稳,一不小心光滑的酒瓶子就从他手里出溜了下来,摔在地上咣咣当当地打转,残余的酒撒在他黑亮的皮鞋上,他也不管不顾,醉眼朦胧地盯着桌子上另一瓶酒,伸手就抱在怀里,好象怕我们会去抢一样。冬瓜叹口气说别喝了你醉了,边说边伸手想把他怀里的酒夺过来,乌鸦却抱得更紧了,但他终究是醉了,力有不逮,还是让冬瓜给夺了过来。可是乌鸦却用力过猛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挣扎时又打翻了盘子,一整盘没吃的油闷茄子都倒在他笔挺的杰尼西亚西装上,酱色的油污同样没放过雪白的衬衫。我赶紧起身去扶他,他却挣脱我的手,嘴里嘟囔着说我没醉不要扶我,硬是挣扎着爬了起来,但是落座时却瞄准失误,偏离了凳子再一次摔倒在地上。剧烈的动作让他酒劲上涌,“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仅有的一点饭菜混合着那些不知道是胃液还是酒的液体流了一地,恶心的气味熏得周围的客人都皱起了眉头,乌鸦吐完了突然失声痛哭起来,“爸!妈!儿子绝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声音里那种压抑多年的苦闷让我和冬瓜怆然泪下。

一月十四日,乌鸦结婚的前夜。

某县城里的三号大排挡,一群红男绿女们举杯欢庆,春风满面,在他们的身后,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趴在肮脏冰冷的水泥地上号啕大哭,涕泪横流。

那是我们第一次看到乌鸦喝醉,第一次看到乌鸦痛哭,也是我们第一次听到乌鸦提起他的父母,那个夜里还有多少个第一次,让我和冬瓜都始料不及。

多年以后我想起那个不平凡的夜晚,恍惚觉得人生就是一篇晦涩的寓言,每个细节和场景都饱含隐晦难解的象征意义,很多年后,我们才恍然大悟,但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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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差点娶了个妓女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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