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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收到林鹏宇的信和照片,已经是半个月以后。
所有的事情都会过去,只要你愿意放下,或者起来。教师节醉酒之后,大家又继续着日复一日的事情。我也不例外,没天五点起床,洗衣,挑水,做饭,吃饭,上早读,上课,放学,午饭,批改作业,下午上课,下午放学,批改作业或回家帮忙家务。周末主要是帮忙种点菜,浇点水什么的。这个季节是农闲,活儿不赶。
生活和时间是有惯性的,没人去搅动它,它就按着它的轨迹行进。所以,教师节的颁奖和醉酒,似乎大家都已经忘记。林玉川没去提起,周国士也没提起。
连我也仿佛忘记,只有新拿回来的搪瓷洗具,提醒着我真的有那件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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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鹏宇这次的信,是直接寄到学校的。郑国凤叫我过去拿信的时候,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我看到那盖着三角邮戳的信封之时,心里确实咯噔了一下,但也没觉得什么。可是等我将信拿在手里,里头不同于过往的硬度,让我的大脑还是短路了一下。
郑国凤在一边挤眉弄眼,说,翠竹,是什么好东西?打开看看吧?
我有些疑惑,不太确定地说,是不是明信片?
她连忙说,嗯嗯,一定是,说不定是部队风光呢,快让我看看好不好?
她说的虽然是商量的,但如果我不给,反而心里有鬼了。
我说,看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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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的信倒是比较薄,但夹杂了两张明信片和三张照片。
明信片果然如郑国凤所说,是部队的风格,一张是军旗下的海陆空三军战士持枪守卫,一张是一座山头哨所和一个战士站岗的剪影。两张明信片的祝福语是一样的:“人民子弟兵祝福人民教师节日快乐。”
他还是那样子的性子啊,话也不好好说。可是这样的话,看着竟是温馨的。
照片有两张单人照,一张是他持枪站岗的样子,英姿飒爽,一张是他在整理内务的样子,整齐清爽,一张则是可能他们班做操的样子吧?他们正列一个横队,似乎在喊什么口号,我不是很确定。照片上所有的战士脸上都写着憨厚,刚强。
这是林鹏宇第一次寄来相片,也是第一次展示完全有别于我们略微带着懒散的教师生涯的另外一张阳刚。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他在信里絮絮叨叨地描述了那么多,总觉得和我隔着什么,而今看到他具体的形象,他的样子一下子在心里鲜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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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凤拿在相片,叽里呱啦地没口子称赞,什么哇呀,林鹏宇长得好中才啊,什么拿着枪很威武哦,什么房间收拾好整齐哪像青山都不做家务啥的。我没理她,独自出了一会儿神,她撺掇我说,快快看看信,看信里头说了什么。
我当然不能答应,不管说什么,我都得自己一个人看,不能当着别人看。
所以我不理她,假装没听见。
郑国凤似乎不把事情闹大不罢休,她对正在走廊那边走着的高青花和陈玲珑喊道,快来看相,好好看的相片。
我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烦,如果是以前,我不会在乎,林鹏宇,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可是现在这样被当做话题,似乎是难免,我就不免有些烦。
高青花和陈玲珑都凑了过来,陈玲珑并不认识林鹏宇,啧啧称赞之余,不断问东问西,郑国凤不免唾沫横飞,诉说一番。
而高青花只是淡淡地翻了翻,不露声色,又把相片和明信片还给郑国凤,悄然走开。
我倒成了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