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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元旦过后,学校进入总复习,每日里除了做复习资料之外,并无太多额外作业。但是我每天放学后都不急着回家,顾苍松已经准备好米字格,对着一本叫做《颜真卿多宝塔碑》的字帖,开始临帖写字。

纸是毛边纸,墨却必须手磨,顾苍松有块颇为精致的石砚,每天,他悄悄装上清水,放在我的办公桌前面。我喜欢淡墨,但是他说,颜真卿的字大气磅礴,虽然多宝塔以秀丽为主,但是太淡则无法表现颜体的大气,他分别磨了淡墨和浓墨示范,果然是浓墨有精神得多。

不过,他总是在磨好墨就离开,并不在旁看着,但是每天我写完放在桌上,第二天的时候,他会利用课间,在我的字上面用红笔勾勾圈圈,指点不足。

他还用双钩的方法,在空白的米字格上,画下行笔的线路,需要用力的地方用实线,需要提笔转折的地方,则用虚线。

起初,我提笔如千斤,没有一笔是均匀或直线,简直歪歪扭扭。一张纸写下了,比采了一天茶还累,手臂酸麻。但是顾苍松给了颇多鼓励,虽然我自知自己比起帖子上的字实在相差太多,可是,听着他的肯定,还是芳心暗喜。精神抖擞,继续坚持。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自认为已经越写越好,可是他的批评却越来越多,让人沮丧。

终于,我说,不写了不写了,你厉害,你写一张来看看。

13

当时是下课时间,昨晚的墨还没有干,他张嘴呵了呵气,提笔蘸墨,就在纸上写起来。

他说,你注意看,笔要这样拿,力在手腕上,不是手指上。还有,写字的时候最好站着,你听过,悬腕挥毫这个词吧。手放在桌上,只适合写小楷,否则就施展不开了。

他说话的时候,笔并没有停,我的眼睛落在他的手腕和笔端,一会儿,几个工整清秀的字就在他笔下显露出来:

生死契阔,

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这些字都不是很好写,可是,他毫无滞涩地写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看他这样写毛笔字,他的样子,真是好看。

我心里暗暗欢喜和赞叹,但是却硬着嘴巴说,你不就是比我多写了几遍吗,有什么好神气的。

一边却拿起了他的字,仔细欣赏。

他没做声。

上课铃响了,他掉头先走,忽然转过头来说,这些字,我不只是手上写,心里,也已经写了千遍万遍。

14

日子就这样快乐的流淌着,可惜快乐的日子总是比较容易过。期末考结束了,寒假到来了。

开过闭学式,聚餐之后,大家各自收拾行李准备离校。几个老师里面,周国士,陈玉山都是本乡邻村人,并且都通有公路,他们骑的是自行车,周国士带高青花。林青山夫妇虽然也是同乡,但方向相反,家住山顶,只好走路。他们吃了饭率先离开。只有顾苍松老家最远,必须等班车。新近开了一趟十二点半到县城的车。不过吃完饭已经来不及,只好等三点那趟。

吃完饭后,我和几个老师打了招呼告别,同时来到顾苍松宿舍。想到他要大半个月不能见到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话。

他说,怎么,吃了大餐舍不得回家了?

我说,你说呢?

他就嘿嘿笑,笑声中带着几分得意。

我说,人家都难受死了,你还笑。

他说,你难受什么啊?

我赌气说,好,我回家了。

他居然不出言挽留。我都已经走出大门,下了溪,他居然都不追出来。

我站在溪里头,恨恨想,好吧,就让你回去吧。我才不理你呢。谁难受谁是傻瓜。

我开始学写字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到林玉川耳里,我刚进门,他和林妈妈正坐在厅口晒太阳。见到我忽然说,先生回来了。今年的春联可有着落了。

林妈妈说,玉川,今年春生刚刚去了,不是不写春联的吗?

他笑了笑,咱家不用写,还有别家呢。今年也该让我休息一下了。

我心里正在郁闷,说,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啊?我可不会写大字。

林玉川说,会不会得写了才知道。现在当先生了,不会也要学会才好。

我上了厅,说,我先午睡一会了。

然后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被子暖暖的,心里却乱乱的。这个该死的顾苍松,到底想干什么?

15

脑子里就想到了寒假,想到了过年,想到了去年,想到了三点这趟车。所有的想法都指向一个词:回家。

这是我的家吗?

我的家在哪里?

家乡的人,事,物,已经绝少入梦。不是我不想他们,而是,我怕想,不敢想。

但这是我的家吗?我不知道。

他们是我的什么人?我不知道。

我在留恋什么?我不知道。

我的未来在哪里?我不知道。

我该怎办?我,还是不知道。

这些问题,平时它一直都在,可是我让自己的忙碌,压制住它们,不让他们冒头。现在,那个词,犹如一把钥匙,打开了它们,它们忽地全部冒出来,这边按下,那边浮起,无法控制。

我辗转反侧,被子里不断进风,手脚慢慢变得冰冷。

我抓狂地挠挠头,真要命。

忽然,有个想法不可遏止地冒出来。

我一刻都呆不住,我忽地起来,穿衣服,起床,走出房间。

16

这天的太阳真不错。林玉川夫妻还在那里晒太阳,而且多了几个邻人。他们正在聊着什么。

我走过去对林妈妈说,我想要一些地瓜干。

地瓜干?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我说,是的,地瓜干,我要一袋地瓜干,就是盐袋子装的那种塑料袋。(五斤装)

你要地瓜干干什么?想吃了吗?

旁边有个邻人说,是不是中午学校吃太油了,解解油。

他的话只是开玩笑,可是我听着,很刺耳。

我说,可以吗?

她说,你要吃就自己去煮啊。

林玉川也在看我,可是他忽然会意,他说,要就去装两袋,一袋不好。

我松了口气,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

我装了两袋地瓜干,又将它包好,看厅上的钟,已经两点多,不知道他是不是去等车了?

17

我走到溪边,刚好看到顾苍松提了行李出来,正在关学校大门,我连忙喊:顾苍松。

他回过头看到我,迟疑了一下,停住关门的动作。

我几乎是用跑的方式跑过溪柱,冲上台阶,喘着气说,你要回去了。

他说,是啊。

这次,他的语气有些低沉,有些留恋。

我心里一热,说,你就主要回去吗?

他说,是啊。

他已经有点顽皮了。

我说,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他说,是啊。

我生气了,将手中的袋子往他身上一扔,说,你赶紧滚蛋。

他伸手接住,用手掂了掂,嘟囔了一句什么。

我大声说,你说什么?

他说,这份礼物,家里一定会喜欢。

我说,就这样吗?是这样吗?

他说,是,谢谢你。

我气鼓鼓,背转身,说,顾苍松,你欺负人。

可是好一会儿,背后都没声响,我几乎要忍不住回头,忽然觉得脖子后面痒痒的,他叹着气说,我没话说,难道没话写吗?

我霍然转身。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鼓鼓的信封。

他说,我不知道怎么当面对你说,我把要说的话写下了。本来准备托邮递员递给你。现在,就不麻烦了。

我说,谁稀罕听你说什么了。

可是手已经迫不及待伸出去,紧紧攥住,生怕飞走。

他忽然低低说,翠竹,你来送我,你送我这些,我很高兴,你知道吗,我现在内心很激动,我这个人,就是闷了一点,希望你不要生气。

我白了他一眼,说,我就要生气。

18

我送他去坐车,这是临时的决定。

我不知道他在信里说什么。他也不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一路上偶尔会遇到村人,我们反而都没说什么话。只是默默。

车站(停靠站)那里有几个小孩子在追逐嬉闹,小卖部门口坐着几个人,似乎在晒太阳也似乎在聊天。我们离着一点距离,小孩子见到我们,有两个大一点跑过来问,先生,要坐车啊。

其他的则远远避开,可是到了转角处,又会偷偷看着我们。

我心里有点紧张,却分外受用。

我轻声对他说,你在想什么?

他深深吸一口气,说,今天的阳光真好。

我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车子到了,车上先下来几个人。当先的是一个男的,我并不熟悉,接着连续下了三个女人。女人的衣服簇新的,没有一个是本地人的样子。接下来又下来一个男人,是本地的,我记得和林鹏宇家距离不远,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顾苍松等他们下完,说,我走了,提了行李上车。

我跟他挥手告别。

心中有种离别的愁绪。

然而三个女人中有人说话,连我也听不懂,当先的男人就用普通话问了她一次,她用普通话回问,这是什么地方?

车子开走了。

这时候,小卖部的一个人问本地的那个男人:尾生,你从哪里带来那些人,是不是候鸟啊?

那个叫尾生的男人说,是啊,是候鸟。

候鸟,我一震。

我被嫁的那些男人(被拐卖的女人——候鸟风情路)》小说在线阅读_第48章_作品来自网络或网友上传_爱巴士书屋只为作者by忧商河_的作品进行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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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嫁的那些男人(被拐卖的女人——候鸟风情路)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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