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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校长为难了一会儿，他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赌气，有些挠头。不过想了想，还是说，刚好我的自行车坏了，我们一起到你家去借自行车再说。

我知道这是向林玉川汇报情况，征求意见的意思，但当然不能反对。

他们在房间里说了一会儿话，不知道说什么，一会儿，林玉川说，翠竹，你要跟校长去赴墟，挺好的，刚好家里需要买几把篾器，你看，秋茶要到了。我已经让周校长帮你挑，你就和他一起去买。

又说，钱让学校先垫着，我回来再和校长算。因为价格不知道会不会变化。

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拿了十块钱给我，说，你看着，自己想买点什么也好。去任东邦家，他妻子是你的姐妹群，也该买点小礼物。

我实在无法猜透这些老男人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每根场子都是那么弯曲。好吧，只要肯让我去，都行。

这时候，态度才是重要的，行动和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11

周国士骑着自行车带我，他似乎本就是话少的人，一路上竟没主动说话。我心里好像思绪万千，但是却理不出一根线来，迷迷糊糊，也就跟着到了任东邦的村里。这个村和乡上连着，先到而已。

他将自行车停在一个小卖铺门口，说，翠竹，你该去买点东西去看望你的姐妹。

我按照他的指点，买了一包糖果和一包饼干。

我们先到任东邦家里，难得的是任东邦居然在，他正在吃饭，原来是加班，午饭还没吃。周国士跟他说运书的事情，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可以，你们还要买什么，慢慢去买，我要五点才能过去。

赵香兰的肚子更大了。

她肯定也知道了我逃跑未遂的事情，拉着我的手，说，翠竹妹子，认命吧。

又说，你还年轻，又有文化，慢慢再挑个好的，林家家世不错，你的命会比我好。

我一下子哽咽了，明明是来报喜，同时也是来致谢的，可是听了她的话，我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忍也忍不住。

周国士和任东邦见了，双双把头转了过去。好一会，周国士先说，苗老师，我们要去办公事了。

赵香兰连忙问过，我才告诉她我当代课老师的事情。

她就着实为我高兴了一下。

说，以后，我的孩子给你当学生，你呀，要好好教呢。

我破涕为笑，她的孩子，注定是要读中心小学的，怎么轮到我来教呢。

任东邦也急忙说，香兰，你别哭傻了，赶紧拆了东西，请他们配茶，喝完再走。

赵香兰就急忙拆了我带来的东西，又尽力请我们喝了茶才放我们走。

我们接着先去接了高青花，她嘟囔了一会儿工资的问题，当听说已经加了六块钱，就很痛快地答应了。

然后我们又去买这个买那个，到新华书店点了书。周校长请我们吃了一块街边的炸豆腐干，然后一起等任东邦到来。

回程，周校长把自行车抬上了拖拉机后斗，一起搭着拖拉机回家。

他先和我回到林家，名曰还车。

可是我看见他分明松了一口气。

12

晚饭后，林秋娥拉着我到学校去，我正有此意，就准备一起去。出门的时候，恰好遇到林鹏宇，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问，秋娥翠竹，你们要去哪里？

林秋娥说，去你的学校啊。

她在你的学校这四个字上特意加了重音，语气里也满是玩笑的揶揄。

林鹏宇带着笑容，说，学校你也有份的啊。

我看着他们说话，没有插嘴，但林鹏宇已经说了，翠竹，我刚好来找你。

我一愣，疑惑地看着他。依然没有说话。

他说，陈教导说今晚要开会的。周校长可能没通知你吧？

我说，这倒没有。

他说，这也难怪，安排功课本来就是陈教导的事情，虽然要和周校长商量，不过他们两个总是这样的啦。刚好，我们一起去学校吧。

林秋娥的脸色突然暗淡下来，说，那你们都是先生了，你们去开会好了，我就不去了。

我急忙拉着她，说，秋娥和我一块去吧，不然我等会一个人不敢回来。

林鹏宇笑笑，欲言又止。

林秋娥说，那你们开会，我干什么啊？

我说，你可以看电视啊。走吧，走吧。就拉着她一起走了。

林鹏宇跟在我们后面，一路上倒没说什么话，好在路程不长，一下子就到了。

13

到校的时候，老师们刚好吃过饭，陈玉山提议出去散步一下再回来。但郑国凤说要看电视，林鹏宇也这样说，林秋娥更是不想跟着一堆“先生

去散步，所以当然也要留下。林秋娥也挽留我，可是我倒不想，我也想跟大家走走。林秋娥就不强留，倒有些高兴的样子。

林鹏宇感叹了一句，学校就是好，日夜通电。我好久没看电视了，要看看电视，这东林村，穷山恶水的，没什么好散的。

村里给学校供电是专线的，日夜通电且不收电费，确实比普通人家方便些。

我们沿着溪边的田埂上走去，林青山撺掇陈玉山拿上鸟枪，但陈玉山不肯，说，算了，不要一到学校就搞这个，群众评议不好。再说光线也不好。

我们走不多远，到了一处有大石头和石潭的地方，夜幕悄悄笼罩过来，居然觉得秋天的寒意了。周国士说，回去吧，还有任务。

大家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