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元旦节那天，我一个老同学胡学彬在梅林关外的川菜饭店开张，我早上九点多就起床了，打电话和肖劲约好十点在饭店见。在停车场，我碰到了陆可可和她的宝马男，她穿了件洋红色的短大衣，白色长靴，卷发慵懒的披散着，漂亮的小脸蛋神采奕奕的。看着他们神态亲昵的一起上了车，我心里酸水直冒，好半天才开动车。

车开到停车场门口的时候，他们坐的宝马320正停在前面。我等了有几分钟，宝马车才开始动，我一按油门，冲了上去，车头和宝马的屁股亲密接触了一下，宝马男马上从车里走出来，皱着眉头说你怎么回事？没看见车停在这里吗？我走下车去，面无表情的说看见你的车动了，我才开上来的。他走到车后面仔细检查了车，只有一道不太明显的擦痕。

“现在车被你擦了，你说怎么办吧？”宝马男的语气不太友好。

“随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看的出这个男人涵养还不错，要是换成我早发火了，他看我一眼，把电话从裤兜里掏出来说：

“既然你这样说，那就让保险公司来处理吧。”

“随便你。”我冷冷的说。

这时，陆可可从宝马的副驾驶位走下来，她看了我一眼，问宝马男怎么了。

宝马男声音很温和的对她说：“可可，没什么事，车被擦了道印，准备报保险公司，你上车去等。”

陆可可走过来看了看，对那男人说：“算了吧，也不明显，我们去吃饭吧，我都饿了。”

她说完这话，看都没看我一眼就扭着小腰走上车去了，后面的车等的不耐烦了，在那按喇叭。

那男人看着我，不高兴的说：“这次就算了，你下次开车小心点。”

我心里暗骂，操，开个宝马了不起呀？

我佯佯的回到车里，车发动后很快转上泥岗路，我现在看见陆可可和宝马男在一起心里就冒火，真想和那男人打一架，最好打的头破血流，看陆可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10点多的时候，我才到胡学彬开的川菜馆，他和老婆陈丽娜站在门口迎客，陆续有人走就进饭店，门口摆了很多花篮，牌匾下面还拉了条横幅：新店开张，八折优惠，看见我，他走上来给来就给我一拳：

“你龟儿子，杂个才跑过来？”

“就是不要来太早了，免得被你胡老板免费使唤。”我嘻皮笑脸的说。

“周晗，你怎么一个人来呀，女朋友呢？”陈丽娜笑咪咪的说。

“哪里来的女朋友，孤家寡人一个，要不嫂子给我说一个。”我开玩笑说。

陈丽娜冲大堂里努努嘴，笑着说：“里面妹妹多的是，你看你喜欢哪个？”

我伸头朝大堂里看，来的人还不少，100来个平方的大堂里坐满了人，几个穿工作服的女服务员正在里面忙碌。

“不错嘛，第一天开张人就那么多。”我说。

“今天来的基本上都是朋友，过来给我们捧场的。”陈丽娜说。

“肖劲来了一会儿了，还送了两个花篮来，现在二楼包房里头，你先上去，等下我们哥几个好好喝几杯。”胡学彬拍拍我的肩膀笑嘻嘻的说。

“你们忙，我自便，等下多整点菜来，好久没吃家乡菜了。”我边说边往里面走。

胡学彬和我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他家离我家就隔了一条街，我们穿开档裤时就在一起玩，逃学，打架，跟踪女生，我们样样都干过，他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去学了厨师以后就一直在外面打工。他老婆陈丽娜是我们的高中同学，我对女生还停留在拉手、写情书的阶段之时，他就把陈丽娜的肚子搞大了，陈丽娜还为他流过一次产。前几年，他们结婚生了女儿后，就把小孩给父母带，一起到深圳来打工。辛苦几年后，存了点钱，就开了现在这家川菜馆。

我和肖劲在包房等了半天，胡学彬和陈丽娜才来，我没吃早饭，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他们一进包房，肖劲就喊：

“胡老板，有啥子拿手菜，都端上来嘛，肚皮都饿扁了”。

“我早就和厨房打好招呼了，菜马上就来。”陈丽娜说。

胡学彬扔了包芙蓉王给我们，笑着说：“待慢了，今天来的人太多了。”

“你娃现在老板当起了，菜也不炒了。”我笑着说。

“吃了好几年的油烟了，再也不想进厨房了。我请的厨师还不错，回四川找的，味道正宗的很。”胡学彬说。

“周晗，你现在可是老总了，以后多喊些人过来吃饭，帮衬帮衬我们。”陈丽娜开玩笑说。

“我就是一帮人打工的，你现在可是老板娘了。”我把芙蓉王打开，点了一支烟，嬉笑着说。。

“小本经营，小本经营。”陈丽娜眉开眼笑的说。。

没过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菜，毛血旺，辣子鸡，乌江鱼，夫妻肺片，香辣蟹……香味扑鼻，很有卖相，我和肖劲迫不及待的开始动筷子，味道真的非常不错，深圳的很多川菜馆子的菜肴基本上都是改良过的，为了迎合天南地北的人的口味，这样正宗的四川口味馆子还真不多。

陈丽娜陪我们喝了几杯啤酒，十几年过去了，她的变化很大，记得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她还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女生，一讲话脸就红，虽然称不上有多漂亮，但是纯真羞涩的小模样还是让很多男生动心。这十来年，她陪胡学彬吃了不少苦，刚来深圳那会，他们还住过十元店，胡学彬在餐厅当厨师，她就当服务员，天天累的半死，回去还要洗衣服做家务。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褪去了少女的青涩，蜕变成了一个泼辣能干的妇人。生活的际遇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在她身上再也看不到半点当年的影子。

我把早已经准备好的红包递给陈丽娜，说祝你们两口子开张大吉，花篮贺礼我就没准备，我们老同学来点实在的。她呵呵笑着接过红包，嘴里说我们之间还那么客气，一笑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密密集集的有点触目惊心。

酒足饭饱后，我开车和肖劲一起回去了。路上，我说陈丽娜当年可是我们班很多男生的梦中情人，肖劲诧异的说真还看不出来。我说一个男人给不了自己女人一个最基本的生活保障，真不如不要结婚。肖劲连连点头。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我大学时代的恋人韩雪，这么多年来，我对她一直心存愧疚，我说这话也算是在为自己当年始乱终弃的行为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