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2009年10月-11月

11月6日 星期五

然后又靠近我，小声耳语“给多少要多少，别跟她们客气，她们的每个儿媳妇我都给了见面礼，咱家就你一个”

老态龙钟衣着暗淡的娘从堂姐们手中“夺”钞票又快速塞给我的样子有些滑稽

第一次见娘动作那么敏捷，口齿那么清晰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向每一根发梢

原来，我们是真的一家人？

第二天订婚仪式结束后我绘声绘色的向妈妈讲起此事，妈妈笑出了眼泪

妈妈说，娘以后对我会比对女儿还亲

两年后的今天，一件件的小事，一个个的细节，我明白，妈妈说的没错

亲戚们散去，我也十分困乏

只是爹娘都在，也不好回房午睡

穿着8cm高跟鞋和紧身衣服的我只好规规矩矩的坐在20cm高没有靠背的小凳子上，不一会儿腰酸背痛

娘出乎意料的善解人意，让我回房休息，她在外晒晒太阳

假意推辞一下后从命，虚掩房门，扑倒在喜庆的大床上伸展四肢

老公随后进入房间，我连忙示意他出去，悄声告诉他大白天两人同床而眠怕人笑话

老公没有接话，只是大声告诉我他要去村后头接老姨来家

我点头应允

他又小声问“给咱姨500块钱行吗？”

我一下坐起，问为何给那么多，不就是姨吗？农村消费那么低，你只是个外甥，给200元已经足够

老公说“咱姨很疼我”

有些生气，心里暗暗的想，本来就没钱，还装散财童子，哼！

老公看我不松口，讷讷的说“咱姨还给我煮鸡蛋吃”

啊？！看老公用那么庄重甚至沉重的语气说出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忍不住大笑

老公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垂手立于床前百般解释

才知道小时候老姨特别的疼爱他，母鸡下了蛋，她自己不舍得吃，还留着等老公过去时偷偷的塞给老公（背着儿媳）

我心已软，只是强撑着嘴硬，依然奚落着他，更开玩笑说老姨家的母鸡下的都是金蛋，几只鸡蛋就可以换五百元

虽如此说，还是让老公拿上钱和礼物去村后请老姨

老公听到‘赦令’，开心的把我按于枕上用满是酒味的臭嘴亲了又亲，还未等我再次开口，他就骑上摩托一溜烟儿的开出了院门

……

不知过了多久，老公把我喊醒，说是姨来了

连忙出了卧室见过姨妈

虽然已经知道老姨很老，可看到眼前瘦小干瘪的老太太还是万分惊讶

她背驼的厉害，个子至多一米四，平时走路总是腰弯成九十度，时时保持苏联油画《拾麦穗者》的姿势，看起来已经八十多高龄，比娘整整瘦了两圈，从样貌上看不出是亲姐妹

她紧紧的抓住我的双手，激动的老泪横流，我被她突然的情绪变化搞的一头雾水

丝毫没注意到她已经塞入我手中两百元见面礼

她一边用头巾不时的擦鼻子，一边反复念叨“多好的小媳妇，这都是主恩赐的”

我只有礼貌的笑着，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娘又在一旁小声说“她脑子有些糊涂还絮叨，不用理她”

我偷偷笑，望着老姨，小声对娘说“知道了，别让她听到”

娘挺大声的说“没事，她耳朵聋”

我忍不住的笑，连忙又问她身体和饭量

她并未听清，只是前言不搭后语的念叨了许多，娘见状一把拉住她

显然，娘分散注意力这一招十分有效，她也忘了来意，开始了新的碎碎念，向娘大倒苦水，说起几位儿媳如何如何不孝，说她六个儿子不如娘一个儿子

说娘真是行好得好，主耶稣才这么恩典她

说着说着唱起了教会教的歌，又拉着娘要与她一起祷告

娘无奈，只好与她一起去了厨房对着墙壁祷告

娘刚刚走出，我连忙向老公大赞娘真是大英雄，每次总能助我脱身，解救我于“危难”之中

老公很不好意思的解释说老姨本来不是这样，只是老糊涂了

我告诉他自己能理解，并告诉老公，无论给她多少钱我都不反对

但要保证那些钱物是她自己享用，不要被她几位不孝的儿媳搜刮了去

许久，她们祷告完毕

娘拿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要我们到院门口玩去，她一人陪着老姨听她絮叨

越来越发现娘粗笨的外表下还藏着一颗这么善解人意的心

天色渐晚，虽然我们一再挽留她吃了晚饭再回去，老姨却怕天黑路上不好行走，老公只好送她回家

一天的见闻一次次挑战我的极限，我也只好尽快的调整好心态，全力适应养育老公长大的家庭和这片黄土地养大的亲戚们

只是晚上如实告诉了妈妈，语言之中有些不屑

妈妈自然教育了一番，一再告诉我，农村都是这样，没有我想象的美好，又强调我们也是农村人，我连忙为自己的态度认错

而妈妈，却担心起了第二天的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