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2009年10月-11月

11月6日星期五

十点多大嫂带着许多人走进家来

老公为我一一介绍，三位堂哥、三位堂嫂、两位堂姐还有他们的孩子和关系较好的四邻都来了

我特意留意了二堂嫂，与其他田里劳作的妇女相比，四十多岁的她还算得上是风韵犹存

只是头一直半低着，眼光很少直视人，脸上无笑，阴阴的感觉

我有意对她万分客气，学着居高临下的微笑（好假，鄙视~）

三位堂哥在厨房忙活，看着老公家里全是男人做饭，心中暗喜，希望老公也可以将此传统发扬光大

其中三堂哥是专业厨师，因此饭菜十分丰盛可口不输于酒店

我知道自己属于眼里不出活（没眼色）的那类人

于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假装很勤快的样子偶尔去厨房客串一把

院子外仍有人探头探脑，偷偷看“城里来的新媳妇”

在一次要前往厨房时看到二堂哥压低声音对我老公说着什么，感觉是关于我

心中诧异，于是放慢了脚步侧耳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几句

只听二堂哥说“……她二叔三叔都住着别墅，还是十几年前买的……”老公专心的听着，频频点头

我一下头皮发紧，装作若无其事的进了厨房

心里思量着是谁打探出了情况，想了许久也没有头绪

知道午餐要喝酒，饭前我躲进新房飞快的吃了些饼干垫肚子

午饭时与几位堂姐、邻居、堂嫂同席，特意让娘坐在上席，我紧挨着她坐下

按照家乡风俗，其他人算是陪客

第一杯酒自然是她们陪客合起来敬我，我也端起了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又倒了一杯，恭恭敬敬的说着祝酒词，敬给了娘

又端起一杯酒，去了男桌敬了爹

三杯酒下肚，我举起了筷子象征性的夹了一口，于是正式开席

饭间大堂嫂不改以往的搞笑本色，让整个午饭笑声连连

两位堂姐不时盘问，我也如实回答家庭、工作……显然出乎了她们意料，只有二堂嫂一直低头夹菜并不言语

她们也问到我们今后的生活以及房子问题

我看年迈的娘低着头一脸歉意的样子十分心疼

于是告诉他们我和**会自己挣钱买房结婚，说爹娘把老公拉扯那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不会再给爹娘增添任何负担，现在我们订婚，以后爹娘就等着享子孙福了，我们会自己挣钱、买房、结婚，会尽力孝顺爹娘，再也不让他们受苦受累……

又大致说了一下我们对未来的计划

依照妈妈嘱咐，我特意强调老公会转业回我们市里（妈妈说要让他们村里人相信老公以后会回来，人都很势利，这样他们对爹娘会更好）

当知道我的收入时大堂姐满脸惊讶的说“你们厂子工资真高，你学的啥技术，让俺儿媳妇也跟你学学……”

于是二堂姐也附和，想让她的女儿也跟我

我才明白什么是百口莫辩，什么叫做语言不通

看她们有些认真的样子，我只好尽量委婉的说我的工作比较累脑，需要学太久……绞尽脑汁婉拒她们的信任

忽然感觉一丝迷茫和压抑，我真的能完全融入这个大家庭吗？

饭后女人们收拾桌椅盘碟，男人们抽烟聊天

大堂嫂又特意问了我们买房、用钱的事情，我仍信心满满的说不用担心

婚后我才明白大嫂的用意

原来在座的一位堂姐分别欠了老公和大哥两万元，而且是久借不还

大嫂有意提及

本是想让我说出我们如何需要钱来买房，借此提醒堂姐还债

可当时的我哪里知道这些，只想着不要老娘内疚伤心

现在才明白大嫂有些失望的眼神

收拾停当，又说了会儿闲话，唠了些家常

她们又像发表观后感一般争相向娘说着恭维的话，好像我就是身世凄苦的娘的救星

娘抿着没有牙的嘴，一脸憨厚的笑

假大空的“谢幕词”讲完

这场朴素素的“见面会”也即将结束

她们齐刷刷的各掏出了两张粉红的老人头，说是给我的见面礼

我连忙推辞

娘也许是怕我真的不要，连忙站起，从各位嫂子、堂姐手中“夺”过票子，一把塞入我的衣兜

口中还说着“给你你就接着，又不是外人，咱这都是亲戚，不要恁客气！”

然后又靠近我，小声耳语“给多少要多少，别跟她们客气，她们的每个儿媳妇我都给了见面礼，咱家就你一个”

老态龙钟衣着暗淡的娘从堂姐们手中“夺”钞票又快速塞给我的样子有些滑稽

第一次见娘动作那么敏捷，口齿那么清晰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向每一根发梢

原来，我们是真的一家人？

第二天订婚仪式结束后我绘声绘色的向妈妈讲起此事，妈妈笑出了眼泪

妈妈说，娘以后对我会比对女儿还亲

两年后的今天，一件件的小事，一个个的细节，我明白，妈妈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