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叹了口气,妈的唱得很倒位啊,简直唱到老子心里去了。
又到下班了,别人下班很高兴,可以去食堂打饭吃了。刘刚这厮也高兴,但他高兴的不是吃饭,是给全线的人开会,说白了就是训话屌人。来广州前,他在老家的村子里只有村长书记有这个权力,现在,他也有这个权力了,这种感觉能不爽吗?
刘刚清了清嗓子,涌了口痰,想吐,看见张木强隔了一条线往这边扫了一眼,就又吞回去了。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妈拉个逼,你们是不是都不想干了?”
我站在第二排望着张木强,脸上带着笑,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
刘刚接下来说:“你们他妈是猪啊,就知道吃吃吃,这个速度,干脆关掉这条线算了,妈的,还做个屌啊做!”
刘刚看见各人的脸色都有点发暗了,有的脸上还有点惊慌,他肯定在心里哈哈笑了两声,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妈的,都怕我对吧?
“不想干就早就说,老子重新招人,别占着个茅坑不拉屎,他妈的,不会干就早说,你以为你还睡在你妈的怀里吃奶啊,给你妈绣奶罩啊?”
这话难听吧?基本上都不是人话啊。可是多听几次,你就习惯了。因为刚开始,我还不习惯,听着听着就想晕倒。可是哪里都不能去,只能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站着听。这种滋味还真不好受啊。
接下来,我就什么也没听见了,我使用了移魂大法,人站在这里,心飘食堂那里去了。
刘刚正骂得带劲时,我看见张木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脸铁青,像只秃鹫在刘刚后面蹲着,我感觉他跟站成两排的人就像羊羔一样。很神奇的,刘刚马上话就讲得不太溜了,底气明显不太足了,人高马大的刘组长成小鸡仔了。
刘刚挥了挥手:“妈的,都听到我刚才说的了吗?吃饭!”
大家正要散去,张木强突然说:“所有的人留下来多做两个小时再吃饭,把上午掉下的量给我补回来。”
声音不大,可是极具威慑力,刚才几个蠢蠢欲动的哥们都不敢动了,我偷偷扫了一眼旁边的一个女的,她嘴巴在动,肯定在肚子问候张木强的爸爸。
刘刚在一边说:“都站着做什么,快回线上,他妈的。”
张木强看了刘刚一眼:“你过来一下。”
刘刚跟在张木强屁股后面蔫头耷脑地走进了仓库,他心里开始颤抖,妈的,又要挨张魔头的骂了!
全线一百来号人都回到流水线上,在传送带边站好,机器又开动了,不一定,传送带开始慢慢动起来。
正在大家干得带劲的时候,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很明显不是流水线上发出来的,很清脆,而且很容易就听出来了。
“pia、pia、pia……”
过了一会儿,刘刚出来的,小脸红红的,眼圈红红的。
我跟旁边的宜玉小声说:“刘组长好像被张课长打了。”
宜玉说:“打他脏了手,是他自己扇自己。”
我眼睛飞快地溜了一眼刘刚,这小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样的,在那里茫然四顾,唉,看来事情来得有点突然,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刘刚还没想明白刚才张木强怎么突然就把皮带抽出来没头没脑抽了他一顿。
倒霉啊,是不是张魔头经期来了?
刘刚可能被打蒙了,竟然产生了这种要不得想法。
这天是月休,所谓月休,就是每个月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类似月经期。
我跟宜玉约好了支逛街玩,收拾好后,感觉心情不错,哼着情歌朝厂门口走去,路过保安室时被周少军喊住了。
“帅哥,过来坐坐嘛!”
我对周少军还有些好感,笑着过去了,虽然心里骂周少军耽误我的好事。
进了保安室,听周少军说。
“妈的昨天又有人跳楼了!”
我问:“没事跳什么楼,谁啊?”
周少军说:“美女啊,还能有谁,妈的,跳楼还不如钻我被窝。”
“为什么跳啊?又不是比赛,练这玩意干啥子嘛。”
我问这话时保安队长王强正好进来了,周少军只朝我眨眼。
一边的保安队长王强吼他:“妈的你问这么多干啥?关你屁事!丢你老母个X!”
最后一句我听得懂,那个X,广东话念hai,我有点愤怒了,可也只能强忍着,没办法,在厂子里面,保安狠三分。
等王强走了,周少军才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不是美女,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在流水线上做,就因为他们组长看他不爽,被王强他们搞死扔楼下的。”
听了这话,我嘴巴张得老大,汗都出来了。
“莫跟别个说,”周少军叮嘱我。
我点了点头:“妈的看来这地儿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周少军说:“那还用说,不然怎么叫台资厂。”
正说着,大门外有车按喇叭,周少军一看忙按下了开门的开关。
一辆黑色的宝马慢慢开了进来。
我说:“没问就放进来了啊?”
周少军看看他,笑着摇摇头说:“你个索hai,这是老板的车,还用问吗?不想干了?”
车子开到厂子南边的写字楼的一棵椰子树下停了下来,里面走出来一个男的,长得人五人六的,我看得很起劲,以前还从没见过活着的台湾同胞呢,接着出来一个女的,穿着白色的长套裙,婀娜多姿的,我浑身一颤,感觉很像刘亚红,不会吧?这事也太他妈戏剧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