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王麟苦着脸叹息:“咱们分开那会儿,我确实喝的晕头转向,可谁知道睡到后半夜,有个朋友有急事找我,所以我就急匆匆赶过去了。”
“女性朋友吧?”我开玩笑的打趣。
“嘿,这些都不重要。”王麟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道:“我回来的路上,有台车故意别我,我当时还没完全醒酒,一个没留神跟对方发生了碰撞,本身我是打算花点钱息事宁人的,可理论的过程中,对方突然跟我动手,有个家伙要拿刀扎我,我吓得赶紧上车跑路,跑的过程中,撞翻了对方一个青年,小朗啊,我可以对天发誓,那几个家伙绝对是奔着跟我找事来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耐着性子听他磨叽完,问道:“在什么地方发生的事?”
“和平路那边,刚才我打电话问过,那边没有摄像头,也就是说今晚发生的事情完全没人知道。”王麟接着又道:“我本以为就这样了,大不了就是我挂点彩,可谁知道刚跑到我朋友这里处理伤口,有人给我发过来这段视频,你看..”
说话的过程,他艰难的掏出手机,可能是觉得不放心,他又朝站在我身后的男子摆手驱赶:“老郝,你去帮我们烧点热水喝。”
打发走男子后,王麟才戳开视频,视频中,一辆车子疾驰而过,车头先是撞在一个青年的身上,接着车轮又碾压对方而过,青年瞬间发出惨烈的嚎叫声,整段视频不过十秒钟,拍摄的也非常模糊,但却可以看清车子的牌照。
我舔舐两下嘴唇上的干皮询问:“这是你晚上撞人的过程?”
“嗯。”王麟揉搓两下汗津津的脑门,抬起扎着输液针的右手紧紧攥住我的腕子:“小朗啊,你得帮我,对方要杀我根本没人可以证明,但我撞到他们,却被实实在在的拍到了,如果被公布于众,我就全完了。”
我侧脖询问:“知道给你发视频的人是谁么?”
“是敖辉。”王麟咬着嘴皮挤出俩字:“他就是故意给我设的圈套,不对..准确的说,他是想借着我给你下圈套,你来之前他给我打过电话,说是想要拿回去视频,让你用同样价位的东西去交换,他还说你知道是什么东西!”
“呵呵。”
听到告他的话,我瞬间咧嘴笑了,一边笑我一边直勾勾的盯着他的面颊。
王麟被我看的有点发毛,不自然的往后挪了挪屁股:“什么..什么意思啊小朗?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脸上没有,不过心里有没有,我就不太清楚了。”我顿了一顿,干脆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漫条斯理道:“王叔,以你这段时间的观察,认为我是个什么人?”
“你..你挺仗义的,非常懂得知恩图报,我只是在杨家寨的工程上帮了你一点点小忙,你就十倍百倍的回报我和小攀。”王麟再次往旁边挪动几公分,呼吸也陡然间变得急促很多:“只是我不知道..不知道你这个时候为啥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哗啦啦..”
就在这时候,卷帘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拍打声。
诊所里的那个男子下意识的准备过去开门。
“王叔呐,做人得有时有晌。”我一胳膊直接勾住王麟的肩膀头,提高调门道:“我今晚上过来前,遗书和遗嘱都立好了,有时候想想死亡不就那点事儿嘛,只要能豁得出去,没啥可怕的,这年头就连初中生被惹急眼,都能情绪激动的喊上一句牛逼你就弄死我,更何况我这号常年刀口舔血的混子,您说是不是?”
“老郝,别去开门!”王麟慌忙朝脑子吆喝。
已经走到门口的男子迟疑一下,点点脑袋又往旁边走去。
“想要什么,您直接跟我说就行,干啥呀,费劲巴拉的导演这么大一出悬疑剧。”我嘿嘿一笑,另外一只手在王麟大腿上轻拍两下:“不就是想要两张盘嘛,你这样,让我打个电话,让小攀儿给咱送进来。”
“什么意思?小攀儿也跟着你来了?”王麟的眼珠子立时间瞪圆。
“他是我门徒,肯定走哪都得紧紧围绕我这个当大哥的。”我伸了个懒腰道:“要不您再好好琢磨一下,到底是想要光盘呢,还是要儿子..”
实话实说,来之前我真没打算跟王麟完全撕破脸皮。
对于他的伪装,我即便心知肚明,但仍旧觉得只要还没到达针尖对麦芒的程度,保留最起码的遮羞布还是很有必要的。
可这厮的想法貌似跟我截然不同,他更为赤裸,更为明确,就差直接冲我吼出来他要光盘,要我手里攥着的证据。
此刻,面对我冷冰冰的盘问,王麟的眼神瞬间闪过一抹异常。
“怎么啦王叔?难道你也有选择恐惧症吗?”
见他半晌不言语,我皮笑肉不笑的努努嘴。
“咳..咳..”
王麟极其不自然的蠕动两下喉结,强撑出笑容:“什么恐惧症不恐惧症的,我都土埋半截子的老头儿,根本听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新型词汇,呵呵。”
“听不懂无所谓,知道啥事啥论就ok。”我摸了摸鼻头,歪脖又扫视一眼房门的方向。
此刻门外淅淅索索的动静仍旧没有停止的意思,卷帘门被震得哗啦啦的乱响,感觉外头的人好像随时会破门而入。
凝视几秒,我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滋溜”猛嘬一口,慢条斯理的开口:“王叔,是不是还有别的朋友来探望您呐?要不,我替您先把友人迎进门?”
说着话,我站起身子,佯作要去开门的样子。
我进来的时候,特意把董咚咚和魏伟留在了外面,一来是不希望他们跟着蹚浑水,这种事情参与的越少就越安全,再者就是给王麟一种暗示,告诉他想做什么打算之前最好想明白,我不能一个人涉险,如果真把我留在这儿,那王攀指定得陪葬。
虎度尚且不食子,更不用说王攀搞风搞雨的终极目的不就是想给自己儿子多争取几条出路么。
“哪有什么朋友!我这个人本身就不擅长交际,能说上话的哥们就不多,今晚上又发生这样的丑闻,我哪好意思再去通知其他人。”王麟连忙拉住我,摇晃几下脑袋,干笑道:“我估摸着外面可能是什么野狗野猫在作乱。”
说罢,他又朝着诊所那个男子示意:“老郝啊,你赶紧看看去,别扰了我和小朗聊天。”
“诶!”
被称作老郝的男人木讷的走到门口,抬腿故意“咣咣”踹了几下卷帘门呵斥:“滚蛋,再闹腾把皮给你们扒掉!”
盯着老郝的一举一动,我大有深意的微笑:“王叔,他是..”
“他呀,他是这家诊所的医生兼老板,也是小攀儿的亲姑父,跟我绝对实打实的自己人,咱俩有什么话,完全不需要背着他。”王麟抽吸两下鼻子介绍。
“这老哥瞅着一点不像大夫。”我舔舐嘴皮接茬。
王麟瞬间拧紧眉头:“哦?那他像什么?”
“屠夫!”我轻飘飘的吐出两字。
王麟的目光立时间投在我脸上,我一动不动的跟他对视。
相持大概十几秒钟后,王麟突兀哈哈咧嘴笑了:“从本质上讲,屠夫和医生没什么区别,同样是拎刀的,同样每天都在跟死神打交道,你说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