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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爱她的。他已经不爱她了。意识到这一点,谢婷婷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瞬间冷了,她几乎变成了一个冰人,她看着左璠,她的眼神也有如冰雪,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左璠,我还是那句话,我一定要在房产证上加上我的名字,你变了,你不肯加,那么好,我们就离婚。我什么也不要,你们左家也什么没给我,我要2009和2010。”
她说完这些话,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起来,她用双手捧着脸,在原地吸了一下鼻子,然后立马收拾行李,她很快地收拾了包裹,去孩子房间抱起了两个孩子,左璠拦着她:“这么晚了,要去哪,孩了那么小,不怕冻着她们?你不要再闹了行不行?”
谢婷婷看了左璠一眼,对他说道:“左璠,你错了,不是我跟你闹,是你跟我闹,一开始就是你们在跟我闹。我只是在维护我的正当权益。”
她说完这些,就匆匆抱着两个孩子,再次离开了左家。她还能去哪里,走在大街上,凌晨三点的长街,就像黄泉路,一辆车从拐角处急快开来,差点把她撞死,司机大声咒骂着开车走了,她站在路边,抱着孩子,眼泪纷纷落下来,仍然心有余悸。最后,她匆匆拦了一辆出租车,再次坐车回了娘家。
这是她第二次和左璠吵架冲回娘家了,同样也是房产证上加名字的事情。
谢婷婷深更半夜抱着孩子回娘家的时候,怀玉和谢平那时也没睡下。
怀玉躺在谢平旁边,就像一个烙饼一样,总是睡不着。谢平最后也被她闹醒了,知道她可能是太兴奋,索性拧开了床头灯,看到怀玉果然睁着眼睛躺在那,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傻傻的,跟喝醉了酒一样,谢平就乐了,坐起来,将上半身靠在竖起的枕头上面,对怀玉打趣道:“当了第一编剧这么兴奋?”
今天下午,怀玉收到了制片方给她的编剧聘用合同,她第一时间给谢平打了电话。下班回到家后,一直坐在电脑面前,小两口把编剧合同看了无数遍,直到晚上十一点,谢平才拉着怀玉睡下,可是拉黑了灯,怀玉却一直睡不着,在谢平身边总是“悉悉索索”地响。
听到谢平这么说,怀玉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红红的,就像抹了一层水胭脂,她看了看谢平,对他说道:“吵着你了?”谢平含笑看着自己的老婆,怀玉今天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某种流质,太过高兴的缘故。
谢平说道:“编剧合同都看了无数遍了,这事算是成了,对不对?”
怀玉笑道:“是啊,谢平,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我等了多久,做编剧一直是我的梦想,以前一直给人操刀做抢手,如今我终于成了第一编剧。”
谢平就笑了笑,说道:“我老婆肯定会成功的啦,以后肯定会上央视的艺术人生,到时候可要记得带上你老公我啊,你的军功章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谢平即兴唱起歌来,怀玉被他逗乐了,欠起身来,笑着要去捂谢平的嘴,对他说道:“这么晚了,还唱歌,爸妈要是听到了,有你好受的。”
两口子正说到这里,外面就响起了门铃声,两个人都愣了愣,想着深更半夜谁来了。
(二十三)房产证一定要写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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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有种说法,“夤夜相奔”定是有聚积于心的大事。谢婷婷深更半夜冲回娘家,一家人自然无法安心。
大家都起来了,坐在公婆那边的房子里看着谢婷婷,一句话也没说。灯光仿佛也十分趁景,暗暗的,黄黄的,这样的结果就是黑影子显得特别重,有一方黑影刚好落在谢婷婷的脸上,她的脸色原本苍白憔悴,如今加上影子,就显得十分晦黯。
也仍然是房子问题,谢婷婷低低说出她和左璠吵架了,左璠不肯在房产证上加上她的名字。说出这话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了,她感觉乏力,就像一个迷路的人,用尽力气寻找出口,可是力气用光,出口在哪里,她却不知道,在她面前的,只有一个死胡同。
左璠都不同意给她在房产证上加名字,公婆能同意吗?接下来,她可能只能拿“离婚”来要挟了,可是“离婚”这个威胁抵得上婚前“不结婚”这个有力度吗?此时此刻,谢婷婷就像在赌场上即将输光还不死心的赌徒,她气息奄奄,却又不甘心,走或留在她心中反复摇摆,手上的筹码已经不多了。
怀玉听完小姑子的叙述,知道一场大战又要即将开始了。她不便发表看法,所以只能沉默。
可是一家人,可怜天下父母心,肯定个个不是怀玉,家公说话了,他清了清嗓子,手放大腿上拍了拍,说道:“据我了解,一个家庭不管婚前婚后付的首付,也不管是共同还贷或是单独还贷,每日的月供必然影响的是两人共同的婚后生活质量,别说对其中一方没有影响的话,一起承担了生活,就应该一起享有财产。怀玉,是不是这个理?”
听到家公又拿她当百科字典,怀玉只能立马点点头,据她了解,新婚姻法的司法解释规定,婚前个人财产不因为婚姻的存续转化为共同财产。这实际上就取消了“婚姻存续八年,婚前个人财产(房产)作为共同财产”的规定。怀玉想,这大概也是谢婷婷坚持要在房产证上加上自己名字的原因。
家公得到怀玉的肯定,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继续说道:“夫妻共同偿还贷款的情况下,就应该加上婷婷的名字,房产证上没名字,婷婷等于一无所有。怀玉,我说的对吗?”
怀玉很为难,不过她还是决定说出实话,“爸,婷婷和左璠是婚后买的房子,也就是说不管有没名字,婷婷都有份的,不会一无所有。”
谢婷婷听到这里,抬起头来,看了怀玉一眼,怀玉身子突然一冷,不自觉地感觉小姑子的眼神像刀子。她十分为难,只盼着家公不要再让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