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医生的说法，这种情况表明目前的治疗很有效，病人本身也有强烈的求生、苏醒欲，神经反射逐渐趋于敏感，而且大脑皮层某些映射区域已经做出反应了，只是还不能指挥肢体和器官的动作。

不管怎么说，月天的好转让这些爱着他、关心他的人们看到希望，并且他自己也在每一天遥遥无期昏睡和突然醒来之间，做着选择题。

兴许哪天就选对了呢！

我坐了一会儿，将三千块钱和买的食品放下，宽慰月天父母几句，起身告辞。

越凝歌送我下楼，住院部大门外，我点了根烟抽着，问，“凝歌，你和月天父母的关系怎么样了？有没有缓和？”

“就那样。”

越凝歌回答我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像是不愿意纠结这个话题，说，“月天爸妈的心情我能理解，而且他们是长辈，所以，不管他们对我态度如何，我都不会计较的…”

我听出她其实话里带着怨气，甚至不愿意喊对方叔叔阿姨，猜到双方相处并不和睦，只是看在我和方磊的面子上，所以才没有彻底闹翻。

叹口气，我将剩下的两千块拿出来，塞给越凝歌，“凝歌，你江哥穷，比不了人家方大少，这点钱你拿着，吃点好的别委屈自己…”

见越凝歌推辞，我沉下脸，“凝歌，盯病人是个长期又艰苦的使命，你想想，要是你倒下了，谁会受到最直接的影响？是李月天，是你爸爸和你弟弟！行了，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反正让我多给也给不了，就这些了，拿着！”

越凝歌眼圈红了，接过钱，冲我深深鞠个躬，说，“江哥，那我拿着了…我先回去。”

从医院出来，我给赵笠打电话，说准备去南师大蹭饭。

这家伙口气听着就像中了五百万那么开心，直接在电话里吼，“来啊，学校风味餐厅新开了一个云南米线窗口，卖得真特么火爆！老江，我一会就去拿号，你直接去三食堂找我。”

我乐了，猜到赵笠应该已经搞定房子这件大事，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婆有了，娃儿很快出世，现在还买了大房子，这家伙啊，人赵笠才是人生赢家！

挂掉电话，去往南师途中，英婕找我有事，我说那就南师见吧，正好一起让赵笠请客。

几人在学校食堂汇合，小画也在，时隔几天再看到她的时候，小画那张清秀的脸上似乎多了一层母性的光晕，看着也顺眼了。

这顿饭，算上饮料，一共花了赵笠五十块，四个人吃的满面红光不亦乐乎。

赵笠告诉我定金已经交了，方磊早早将一百万现金打到他卡上，现在他们两口子净想着怎么多挣点钱，总不能买了房子每个月还贷款还要找我们借。

我想了想说，这好办，以前墨芷舞说过和赵笠导师进行校企合作，索性直接提出让赵笠当联系人，他对双方而言都是自己人，都熟，用着谁大家放心。到时候，让芷舞姐那边给赵笠开一份工资不就得了？

嗟来之食不能要，但按劳取酬无可厚非！

赵笠和小画大喜过望，简直了，那眼神都能把我看成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快两点的时候，我让赵笠送小画回去，自己则和英婕在校园里随便游荡。

青青校园，莘莘学子。

我看着身边经过的学弟学妹，看着一张张青春无敌的脸，觉得大学时光仿佛就在昨天！

在南师校大园里转了一会，英婕问我，“潮哥，你准备在cgt干多久？”

“不好说，”我想了想，“怎么也得撑到好风景开业后吧？哦，还不够，必须等cgt方面和墨总的合作步入正轨后再考虑走还是留，人家投了十几个亿，我不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过河拆桥。”

英婕点头，忽然对我，“潮哥，我正想和你说这个呢。”

“说呗。”

“江海洋案子不能等了！”英婕开门见山，“重案组得到最新线报，江海洋和方振宇方面合作很顺利，他们行踪极其隐秘，两人甚至没有直接见面，但的确进展迅速。”

“是么？”我皱起眉头，“英婕，你希望我做什么？别含糊，直接说。”

“不能让江海洋成功！”

英婕果然很直接，“种种迹象表明，江海洋和方振宇其实也在互相算计，他们之间同样虚与委蛇，不过各取所需罢了！方家老三怎么想的我们不清楚，但江海洋的目的始终没有变，就是为了圈钱。”

英婕冷哼一声，“一旦江海洋拿到融资款，我想他很快会将这些钱转移，下一步就要人间消失！藏匿两三年换个身份，等江海洋再次出现在纽约、巴黎街头，谁认识他是谁？我们怎么抓这家伙？”

我面色凝重，问，“英婕，我始终不明白，也问过你很多次，为什么现在不直接抓捕江海洋，至少也可以控制他行动啊，比如，限制出入境？真搞不明白你们警方到底想干啥，放着那么大一活体目标不抓，非等到人家万事俱备突然失踪吗？”

“潮哥，我也和你解释过很多次了！”

英婕苦笑，“江海洋身份特殊，作为业内知名学者影响力巨大！先不说人家上面有实权人物罩着，江海洋本身还担任苏州市人大代表，并且在社会各类组织中担任要职，那些看着特唬人的头衔一张名片印都不下…不好动啊！”

再次叹口气，英婕补充道，“就算这个案子矛头直指江海洋，并且在公丨安丨部重点做了报备，设为a级要案，但我们接到的指示仍然带有类似‘慎重’、‘保证万无一失’、‘绝不能出差错’这样的字眼。潮哥，你说说，现阶段我能动他江海洋吗？好，就算抓了他，警方手里没有直接证据，结果显而易见---抓了就得放，还要向人家郑重道歉，恢复名誉…唉，我当然不想眼睁睁看着老东西逍遥法外，可有别的办法吗？现在我们只能忍，只能不断搜集实锤证据！而且一旦动手就要办成铁案，让江海洋翻不了身，没人敢出面保他！”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我问。

“借着你入职cgt的机会，想办法协调、缓和cgt与方氏控股的矛盾，并且以cgt的名义向方氏控股施压。比如，双方化干戈为玉帛没问题，但必须互惠互利，答应某些条件。”

“然后呢？”

“目前来看，方振宇在集团内部处境并不好，差不多快要和方家其他人决裂！那么，如果方家内部启动紧急预案，以董事会名义罢免方振宇所有职位，剥夺其手中一切权力，只让他做一个拥有股份没有话语权的富家翁…”

英婕看着我，“如果放在几个月前，这个想法并不现实，但现在情况不一样，方家上下因为紫嫣的缘故，对方振宇的忍耐早就达到极限，方老爷子乐不得有点外来助力帮着其他股东下决心拿下方振宇呢！所以，我们经过仔细分析，觉得这个方案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