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方磊猛地低下头，双手痛苦地撕扯自己的头发，难受的不能自已！

“小潮，我宁愿凝歌装傻，宁愿她不问我不说什么报答的话，就这样让我为她默默付出…她说‘还’我，就是希望和我划清界限，谁都不欠谁！她，她根本不爱我啊！”

我听着，心如刀绞。

不仅仅因为方磊的遭遇，也为我自己。

我的情况和方磊正好相反，他是倾其所有却得不到最爱女人的情感，我呢，却是因为爱不止一份，没有办法做出最好的、谁也不受伤害的选择。

不一样的人生结果却相似，我和方磊，我们都是陷入感情漩涡挣脱不出的苦命人。

半晌，我劝方磊，“方哥，你的观点太偏激了！我觉得其实人家越凝歌心里是有你的，只是你们相遇的时机不对，她的心已经被另外一个人占满了，容不下你啊！”

英婕这次罕见地没有和我唱对台戏，也帮腔道，“就是，我觉得潮哥说的对！方磊，我是女人，我应该比你更懂女儿家心思！你觉得越凝歌想把自己给你纯粹只是报恩，希望两不相欠，我却不这么认为！”

“…？”

方磊用眼神询问英婕，目光中多少闪出一丝期待的韵味。

“除了那种放浪形骸的女人，大多数女孩对自己的身子还是很看重的，尤其是第一次！”

英婕想了想，似乎在组织用词，“我们假设越凝歌还没有过性行为，那么，她的选择就是愿意把女孩子最宝贵的第一次献给你！我承认这其中肯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出于报恩，但要是人家对你一点好感都没有，完全不喜欢你，我想凝歌也不会这么做吧？”

听英婕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理，便说，“没错啊方哥，你不是说凝歌前一天晚上也曾表现的很矛盾吗？很可能她觉得如果和你有了肉体关系会对不起自己男朋友，可，为什么最后她还要说那种话？为什么？有人逼她吗？显然没有…所以，我觉得其实凝歌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她矛盾，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情况下那么说，也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感。”

“不是的…”

方磊摇摇头，显得很伤感，“后来的几天，凝歌对我的态度还和以前一样，没有表现出不自然也没再提那晚的事儿。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想过很多次，凝歌是不是来过？她到底希望怎样处理我们的关系？很多疑问困扰着我，真的，从那以后我开始睡不着觉，整夜整夜失眠…”

“这能代表什么呢？”我问，“只能说你自己心乱了，并不能否定凝歌对你是有感情的！”

“我不知道！”

方磊叹口气，“小潮，你先听我说…就这样，我们谁也没有多说关于情感的话题，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避开这方面。就这样，我准备回来了，因为，凝歌要开学，但她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为什么？”英婕问，又马上自问自答，“是不是…她要和男朋友汇合，然后一起返回南京？”

“嗯。”

方磊笑笑，表情很难看，“对，我问凝歌能不能和我一起回来，她开始找了很多借口，被我一再追问，后来说实话了，她说已经和李月天约好，他们会在武汉碰面呆两天，然后再一起返回学校。”

我和英婕互相对视，都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很难受，但我没说什么，跑到镇上，找了个有移动信号的地方上网，让忠叔给我转了十万块钱…”

“用来买板栗吗？”我问。

“对，就是买板栗！”

方磊长出一口气，狠狠晃晃脑袋，解释，“本来没打算这么做的，当时我以为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回那个村庄了，在这里，我快乐过，更心碎过，所以，我应该不会来了。我决定一个人先走，我不想送凝歌，不愿意看着她上车却是去见另外一个男人！我告诉租住的老乡说我要走，结果…唉，你知道吗？第二天，全村男女老少都来给我送行…”

“他们拿了好多东西，煮鸡蛋、熏兔子肉、自家腌的咸菜…总之几乎每一户都给我送了不少路上吃的东西，多得堆满整间屋子…”

方磊脸上难得地露出微笑，似乎想起当时的情形很开心。

“我这人最见不得这个，马上就方了，哈哈，小潮，真不怕你们笑话，特么的，那天哥们那个哭啊，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真没出息…结果，第二天我没走，而是跑到镇信用社换了现金回来，把全村种下的板栗全买了。”

我嘿了一声，说这事儿像你干的，你丫果然是我哥，服气。

方磊苦笑，说，“小潮，再之后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我们一起从车站卸了几十麻袋板栗，随即安排宣美食品的技术人员出配方加工，看看怎么才能利用好这些天然山货。”

“哦，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得问一句，怎么样了？销路打开了吗？”

“很顺利，比我预期的还要好！”

方磊脸上终于露出笑意，说，“小潮，多亏你定的权、钱、生产三分离策略以及详细的奖惩措施，现在啊，宣美那边干劲儿十足，大家都明白一件事，干的好销路广拿钱就会多！而且咱们的奖惩等级划分得非常细致，与生产效率紧密挂钩，技术员和工人师傅都很支持！宣美原来的管理层开始意见很大，但随着企业一步步扭亏为盈，丫们谁也不吱声了。”

“哦，那就好！”

我并没表现出多么激动来，因为，宣美的变化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这种从老国企转型而来，轻重资产剥离不明晰的企业，最大的问题不是产品不是销路，而是管理。

不干活白拿钱的关系户一大把，再加上责任、权力、利益根本没分清楚，而且话语权混乱，谁都能够指手画脚一番…这特么的，企业能做好才怪呢！

所以，在我的坚持下，方磊一旦入主，首先进行责任岗位考核，不管你是不是关系户进来的，都要达到一定能力标准才能留用，否则，统统滚蛋。

留下来的，任人唯贤，只要有本事，就算是走后门进来也没关系，然后根据每个人的能力高低定岗定编，重新核定工资待遇等级…

等到一切全都走上正轨，接下来就好办了，一句话，拿多少钱看绩效！

于是，不同产品设计生产团队以及营销部门在一段时间后显出高下，有的技术工老师傅，一个月好几万拿，比管理层还要多。

而有的，能拿满两三千块的基础工资就不错了，待遇天壤之别！

这还是我仁慈，不想太早翻天覆地，没有实行人员和产品的末尾淘汰制度，否则，估计宣美食品的老人和传统产品能换掉一半！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有人闹砸，各种生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