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我当时就想,我的爱人越来越出色,事业蒸蒸日上,身边的诱惑也会越来越多,那我该怎样留住你的人同时也能留住你的心呢?”
我不说话,因为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思来想去,我觉得,也许有个我们自己的孩子,你的心就会完全放在我身上,什么雨茗、什么瑶馨、岚澜、墨芷舞,她们都不可能有机会从我身边抢走你!”
她再次落泪,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画出一道道垂线,落在胸口、大腿和小腹上。
“潮…潮潮,你记不记得,我们每次和好后,我都会炙热甚至疯狂要你,和你爱爱,一次又一次?那时候我就想,希望老天爷能赐给我一个孩子,让我们的爱情结晶成为生活的重点,成为你最关注和最爱的人…但,我失败了!”
她开始哭出声,“呜呜,潮潮,你知不知道,每个月我来大姨妈的时候,心情都会特别沮丧,还会和你故意闹。我就是想不明白,我们俩的身体很健康,爱爱的次数也很频繁,可,干嘛就是没有孩子!”
她哭得太伤心了,我实在忍不住,劝她,“约儿,我懂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担心自己不适合怀孕?那你想过没有,可能是我的问题呢?现在男人不孕不育的情况比女人多,可能是我…”
“不是你!”
简约惨笑,哭着笑,“潮潮,我一个人偷偷去医院检查身体,检查结果让我差点不想活了…医生说,因为我上中学的时候得过很严重的肾病,而且持续了一段时间,虽然后来治愈了,但当时情况很严重,落下后遗症,影响到生殖系统,所以…”
她说不下去,痛苦地掰着手指头,拼命压制才让自己没有再次嚎啕出来。
简约的倾诉让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干什么。
我想要做点事情,我必须去做,至少作为一个男人,这个时候我不能坐以待毙。
掏出手机,我飞快上网查着,简约却说,“潮潮,你是在查肾病会不会影响生育吧?算了,你别费事了,我自己查过很多遍,也在南京、北京很多大医院做过全面检查,结论都是一样的,机会很渺茫…”
我还在查,心里憋屈得想要死。
但,打开的那些网页里,的确有说慢性肾炎、肾功能不全的病人,会影响生育…
简约一直在哭,我艰难地一口又一口咽着根本不存在的唾沫。
最后说,“约儿,你干嘛不告诉我?你觉得,生不了孩子我就不再爱你,就不能和你在一起吗?”
她哭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热血涌上脑门,我大声喊,“约儿,我江潮不是那种人!听着,不能生育,我们可以抱养一个,或者实在不行一辈子丁克,现在很多家庭都这样,没啥大不了的!”
“不~~~”
简约拼命摇头,“潮潮,我不想那样,我不愿意因为我的缘故导致你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你知道吗,为什么后来我不太情愿和你一起回嘉善?为什么我给叔叔阿姨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我简约真是那么不懂事的人么?你知道的,我不是,真不是啊~~~”
我垂下头,和她一样开始掉眼泪。
“潮潮,我…每次我打电话,阿姨都会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还说邻居、同事某某家的小孙子特别惹人爱,她看着羡慕的不得了…潮潮,我不傻,我知道叔叔阿姨想孙子都要想疯了!你说,你自己说,如果他们知道我不能生育,还会接纳我么?到时候,你夹在中间怎么做人啊?”
“不会,我爸妈不会的,他们明事理…”
“唉!”
简约重重叹气,“潮潮,老人的心思你不懂!连我爸妈都催我赶紧结婚生孩子,说想要抱外孙子呢,你觉得,作为男方长辈,作为以后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怎么可能不重视传宗接代?潮潮,人家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再理智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我没话了,哑在那里,呆若木鸡。
我明白,其他事情上,家里可能会有回旋余地,会因为对我的疼爱而让步,唯有这件事,不可能!
我们家属于三代单传,从我父亲那一辈便只生了他一个男的,姑姑倒有好几个。
到我了这一辈,响应国家政策只生一胎,所以我们江家这一脉更加人丁稀薄,因此,别说一直不上班,天天盼着抱孙子的老妈,就算高级知识分子出身的老爸,也对孙子辈的问题非常重视。
我心里很清楚简约的判断没有错,作为女人,而且是心理学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她从来都比我更犀利,看问题也更准确更深入。
我难受,心里如同被万吨巨轮狠狠碾压,又像存了上亿立方米的水库,潮位达到最高点,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死局,真的是一个死局。
要么,我和简约守着万中无一的希望,相信只要处在生育年龄,终究会守得花开结果那一天。
要么,我俩只能分手,就如同简约现在的选择一样。
见我泪水哗哗流淌不停,简约站起来,坐到我身边,说,“潮潮,我最亲爱的潮潮,其实我从来没有怨过你,甚至不相信我和你会分开…你知道吗,就算知道你已经和雨茗在一起了,我也没有想着放弃!”
我握着她的手,泣不成声,心里的委屈让我快要疯掉。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面对我们本来就已经出现裂痕的感情!潮潮,其实那个女同心理实验我早放弃了,上次来北京,一是站好最后一班岗,将研究成果做个交接,二,就是去全国最好的医院找最权威的医生诊断…包括后来,你觉得我真的那么小心眼,那么沉不住气吗?我难道真会因为看到那个女孩,叫…英婕?看到她穿我的衣服就和你闹分手?”
简约狠狠摇头,表情是那么不甘心。
“潮潮,我是学心理学的,绝大多数时候我比你更冷静,更知道遇事不乱的道理!而且英婕后来曾经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向我解释并且道歉了…所以,那个导致我们分手的导火索其实根本不存在,至少,并不是那么严重和必然。”
我听失傻了,泪水在脸颊上慢慢干涸。
看着面前比我印象中坚强一百倍的女人,我…心如刀绞,觉得对简约的疼爱和愧疚达到一种无以复加的程度。
“别这样。”
敞开说了之后,简约似乎倒是不那么伤心了,也许堵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倒出来让她可以放松,她变得越来越平静。
伸手在我脸上轻轻摩挲,简约说,“潮潮,你别这样垂头丧气好吗?现在你知道了,为什么我要离开南京来北京,因为在这里如果还治不好我的病,那在全国什么地方可以呢?南京只是二线城市,医疗条件怎么说也比不上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