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水平够不够,是我没那兴趣也没有时间更没研究过多少歌的编曲和指法。
转过脸,老板冲我一个劲儿挤眉弄眼,那表情可怜的,我看了都于心不忍。
于是,我狠狠咳了一下嗓子,说,“诸位,我呢,后面还要去工体‘炫调’那边赶一个场子,时间真的不多…这样吧,就三首,先买酒水然后竞价点歌!”
见有人要吵吵,我忙道,“不是爷们装逼,真的赶时间,那谁,给大家看看我的火车票!”
简约拿着车票高高举起,脸上表情十分古怪,看样子并未猜透我到底想要干嘛。
“京城的老少爷们,我呢,今天刚从南京过来,就跟几个腕儿学习学习,呆不了两天就得走…今晚纯粹给我兄弟撑场子…”
我还没说完,有人就喊,“哥们,快得了吧,你那一套早过时了,都烂大街了,还不就是为了竞价抬价嘛,得,多少钱点一首,我第一个来!哎~~~先声明啊,我可不是托儿!我们哥几个一块儿来的。”
立马,我苦笑不迭。
特么的,连这都是人家玩剩下的了?
于是,酒吧老板的脸便笑得跟菊花残似的,转头看向我的时候,却一脸衰样,低声哀求道,“哥,你行不?不勉强吧?帮帮忙,求哥了,放心,亏不了您。”
“说啥呢,我唱歌我高兴!这就叫我唱故我在!行了,别扯没用的了,准备吧…不过,我可跟你说,我会的新歌不太多,而且今天我只想唱摇滚!”
“行,就摇滚,当然摇滚,绝壁摇滚啊!”
对方连声答应,一扭头就将规则公布了。
“大伙儿安静一下,咱也不搞啥竞价了,小店庙小真不敢玩太大了,我兄弟人家在南京也是腕儿,给多少钱能请人家唱首歌啊,是不是?这样吧,一口价,五百块一首歌,就三首,大家把想听的歌写个单子,然后让我哥自己选…对了,咱可说好了,只唱摇滚别的不玩。”
众人便喊没问题。
结果,越是闹哄哄人越多,似乎国人都有喜欢凑热闹的心态,哪儿人多往哪儿钻。
说话的功夫,又冲进来十几个,剩下的已经没地儿落脚,只能站在酒吧门外点着脚尖向里头张望。
简约、小梅还有老板媳妇,那个做事利索的湘妹子,几个年轻女人好像对做这种事儿特兴致勃勃一点儿也不抵触。
拿着纸和笔在客人中间穿梭,将撕成豆腐块大小的白纸递过去,让想点歌的朋友在上面写下歌曲名字。
我喘口气,将放在六线谱旁边的啤酒瓶拿起,对着嘴猛吹,一口气喝干剩下的半瓶啤酒。
结果,又惹事儿了,不过是让我哭笑不得的好事儿!
那四个最早在店里,现在已经挤在最前面的年轻女孩开始冲我喊,“帅哥,我们送你酒,黑方行不行啊?嘻嘻,档次太低吧?那,要不轩尼诗李察?嘻嘻,待会儿给我留一首啊!”
我看了看她们,冲长得做漂亮的女孩说,“行,你请我喝酒!”
然后转向另外一个长相最为普通的,笑道,“我唱给你听!”
她们一下笑岔气,互相娇笑着打闹,气氛一下被我带到高丨潮丨。
“潮潮,给你,歌已经写好了,一共是…”
简约走上来,数了数手里填写好的点歌单,说,“一共是三十二张,没张歌单上写着一首到两首歌名,你自己决定吧!”
说着,伸出脚,不动神色在我脚背上狠狠踩了一下,低声问,“潮潮,什么叫漂亮的掏钱请喝酒,然后唱歌给恐龙听?哼,你给我等着,回去好好收拾你!”
我哈哈笑起来,对简约这种好无力道的威胁,置若罔闻。
甚至我心里特别开心,好像已经很久了吧,简约似乎已经忘记还能对我这样霸道和撒娇了…
翻了翻,我的目光停留在一张纸片上。
上面只写着一首歌,自己很娟秀,看样子应该是个女生手笔。
“《不是我不明白》,老崔!”
我明白,老崔说的是崔健,号称中国摇滚乐鼻祖级人物,甚至有人说从崔健开始,华夏才算真正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摇滚乐体系。
就它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诸位,我选定了,这是…陈淼女士点的,《不是我不明白》,这首歌送给陈淼女士,也送给在场的每个好朋友,那谁,陈淼是哪个?举手示意一下!”
我刚喊出口,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漂亮白领丽人便将手高高举起。
“这儿呢,帅哥,这里!”
我笑道,“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嘻嘻,帅哥,唱歌之前,我能提个小小的要求不?”
话说,人家都掏钱点歌了,我能那么不给面,连个小小的要求都不同意吗?
“不许提要求…那是不可能的,必须可以!”
这种气氛下,我当然不会板着脸像个老夫子一样说教,肯定得应景儿。
帮人帮到底,做活儿做全套,想到自己在酒吧打工的岁月,我很快进入角色。
“嘻嘻,其实也没什么啦。”
听到美女和我一唱一和,大部分客人都安静下来,似乎很有情绪地支棱起耳朵听我们说些什么。
“有啥没啥先说呗。”我笑道。
“就是,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唱?”
“哦…啊?”
我愣住,大脑一下没转过弯儿来。
一个女孩,明显属于来后海酒吧街放松的客人,穿着得体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白领丽人,却主动开口要我这个陌生男子当众高歌一曲。
最可笑的还是这首歌是她点的,在摇滚乐中也差不多够得上重金属范儿的《不是我不明白》。
我盯着她,足足有五六秒钟,才说,“你…确定?”
“嗯呢,确定!”
“那…”我点点头,“成,你想唱就一起,那啥,凡是想一起表演的,都来都来,欢迎啊!”
结果,或站或坐在酒吧里,超过六七成的男宾却没一个上来的,都在下面起哄,说我这叫现场钓鱼,然后夫唱妇随。
懒得搭理那些眼红却胆小的家伙,我伸出手,表现得很绅士。
漂亮女孩握住我,一用劲儿,已经登上高约半米的简陋表演池。
“下面这首老崔的《不是我不明白》,送给我的…我的朋友简约,送给身边新认识的好朋友陈淼,也送给在场的每个兄弟姐妹,一二三,走起~~~”
我说着,手中吉他已经欢快地蹦出一串被电音和嘈杂声放大的乐章。
陈淼拿着一个话筒,微微闭上眼,高挑的身子轻轻晃动,头抬起来,如同一只骄傲的天鹅。
前奏过去,我拍了一下琴板帮对方找起唱点。
陈淼却像对这首歌很熟悉,节奏卡的非常准,在我拍下的同时已经开始唱。
“过去我不知什么是宽阔胸怀,过去我不知世界有很多奇怪~~~过去我幻想的未来可不是现在,现在才似乎清楚什么是未来,噢,噢,噢,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