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澜开始不依不饶,“潮潮,我可什么要求都没有和你提,我是说陪你去医院检查身体而已!这点小愿望你也要拒绝吗?我岚澜那么不受你待见?我想,算一个普通朋友和你这样说,你也不会直接拒绝人家的好意吧?”
我被她一句接一句质问,突然变得不会说话了!
唉,最难消受美人恩,岚澜对我的心意,我何尝不明白呢?
“好好,”我赶紧安慰岚澜,“小澜,你想来来呗,我哪儿有不欢迎的意思啊!我是觉得你太辛苦了,昨天才赶到南京,自己的事情还没顾得处理要陪我去医院复查…心里真有点不落忍。”
“我这次来没别的事,是专门陪你复查的!”
“啊?”
我不太相信,“小澜,真的吗?你…不至于吧?为了陪我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去医院检查身体,你专程来一趟南京?”
“你觉得很可笑吗?”
岚澜的声音变得幽幽荡荡,说,“也许很多人都不会像我这样诚心实意去做一件看起来很傻的事,你可能也不会,但我是做了,因为我愿意,我觉得这样很安心也很快乐。”
这句话让我彻底哑口无言。
对于岚澜,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有时候我很想问问她,难道当年的一次错误,要她用一辈子来买单吗?
而且这样做的结果还很可能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最终,我告诉她正在梁神医这里,想问问对方关于雨茗身体情况的建议。
岚澜问我,“雨茗怎么了?她身体有什么不好吗?”
我这才意识到,雨茗的健康状况属于我和她之间的隐私。
甚至父母也只是了解一个大概,知道她的家族存在这种罕见的遗传病,却并不晓得会对她的生命造成多大威胁。
别的人,简约、岚澜、墨芷舞和英婕她们,都不清楚雨茗其实存在很大健康隐患的。
说漏嘴,我只好硬着头皮道,“小澜,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的,这样吧,你来了我当面给你讲。”
岚澜说好,她马过来让我务必等她,随即挂断电话。
于是,我的心又开始飘荡起来。
因为我忽然意识到一个情况,那是:这次似乎是我和岚澜分手之后,第一次在自然状态下,大庭广众的空间里,单独相处!
半年多以前,我和岚澜在望风而逃馄饨铺偶遇,她冲动之下想要把自己给我,以及后来她遭遇车祸在苏州市立医院住院,我倒是都和她有过单独接触。
但,那几次和今天不一样,我们将没有约束、没有冲动、没有哀怨、没有期待,纯粹以一种老朋友的身份见面,互相问候对方,关心彼此的身体健康和生活状态…
这种感觉,不正是我一直希望的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觉得自己和岚澜完全没有缘分,只能成为老友记的这一刻,心却不可遏制地升起一种惆怅来。
像,一个非常非常珍贵的东西,终于从我生命里流失了…
正在出神,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江潮,你小子,过来!”
抬起头,发现是梁神医。
老爷子穿着一身绣着大红花的棉质唐装,正斜倚在诊所大门口抽烟。
我连忙凑去,讪笑着问,“梁老,您喊我啊?”
“这地方有几个叫江潮的?”
梁立怪声怪气回我,“小子,除了你,我还认识第二个江潮吗?”
“这我哪儿知道啊?”
我伸手扶着对方胳膊,“梁老,您这是大发善心想到我了吗?哈哈,是不是要给我开后门提前聊聊?”
“德性!想得美!”
梁立怼我,“你次和雨茗怎么回事?来的晚不说,而且到一半两人还闹别扭先跑一个…混球啊你!”
对于此事我心有愧,只好解释说当时的确有急事,觉得雨茗自己在这里先听听可以,所以先走了。
于是,梁立的老脸耷拉老么长,狠狠训斥我一番,说,“江潮,我不明白了,你们这是皇不急太监急,自己的身体健康不在意,难道要我们几个外人见天为你们操心吗?你啊,这么大人了,是不懂事。”
“是,是,是我不懂事,是我的错,不,是我和雨茗都错了!”
我不断道歉,总算哄的老爷子消气。
半晌,梁立接过我递的烟,又对我塞在他手里的手提袋看了两眼,问,“江潮,你小子啥意思啊?”
“嘿嘿,这不是过年没找到您老人家吗?我专程买了两条华,正货!但您也知道我是不抽这个的,我江潮贱命只喜欢抽白娇子…哎,您可别这么看我,这不是作为晚辈的一片孝心嘛!”
见我扯到春节送礼,梁立倒是没客气,顺手收了那两条烟,也没避着那些前来诊的病人,直接拆开一条,大声喊,“有想死的没有?”
“什么啊?老爷子您说啥呢?”
“谁也不想死啊老爷子!”
“梁神医,您又说笑话啦!”
这些老病号都是熟人,知道梁立这个老家伙一老顽童,很多年轻人还不着调呢,所以都嘻嘻哈哈和他开玩笑。
“看来没有想死的了?”
梁立手里举着两盒软华,嘿声道,“这家伙送我好烟抽,嘿嘿,你们都惜命,看来是无福享受喽!那好,我自己收着了啊…对了,如果你们想学我这个老不死的,那好,买烟找他!”
随即指了指我,说,“这小子是烟草代理,能买到平价烟!不过,以后如果谁抽烟抽出毛病了,我可不管看!”
我听着,鼻子都快气歪了!
心道,您装逼也不带这样的吧?好,您说抽烟抽出毛病别找你,可你自己干啥抽呢?还堂而皇之收了我两条大华…
真是没地儿说理去!
被众人当怪物般看着,我只好讪讪地点头,没口子说,“对,对的,我家开小卖部的,能拿到走私烟和假烟嘿嘿…”
抽完我的白娇子,梁立很自然地喊了一嗓子,说,“我收了这小子的重礼,得给人家开绿灯,得,插一个吧!”
众人哄笑,都冲我起哄,“快进去吧,一会儿华的热乎劲儿该过了!”
我哭笑不得,随着梁立进到诊室。
不过,我并没有等到梁神医苦口婆心的劝告,更没有听到他对于与雨茗病情的深入介绍,只是接到对方递过来的一张纸。
“拿回去,你和雨茗好好看看这个!”
梁神医弹了弹手指尖,像那里有很多灰尘似的,“这个不是治病良方,但对于雨茗的病情有好处,你们先看,不过,到时候别特么大惊小怪的,嘿嘿!”
我点头,随手收起来,并没有当着梁立的面细看。
因为我意识到梁立似乎希望我和雨茗私下研究,而不是在这里听他教导。
给完我东西,梁神医马开始轰人,“喂,江潮,你屁股怎么那么沉啊,还不走?等着坐在这里生蛆呢?赶紧的,滚蛋!”
我已经适应对方的说话方式,立马站起身,弯腰打躬,说,“那梁老您继续给别的病人看病,千万别耽误了…回头我和雨茗好好研究研究,然后再来向您请教、取经!”
“不需要!”
没想到梁立直接给我来了这么一句,“这张纸写的东西很简单,你要是和雨茗还搞不明白这个,那你不是男人,白来世活一遭了,行了,滚吧!”
我有些纳闷,特么的,这个老家伙到底给我什么了呢?
出来诊所,我给岚澜打电话,问她现在到哪里了,要不要我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