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她已经融进我的血脉里,如同吃饭和呼吸,算有时候会忽视,但只要稍一留意,会发现其实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也无法割舍…
过了五六分钟,一个陌生的微信号申请加我,留言是:人约退潮后。
登时,我血往涌。
这是只有我和简约才知道的暗号,人约退潮后,分别取了对方名字里的一个字。
曾几何时,当她还在学我刚刚参加工作,每次想和对方约会,都要发这样一条短信,意思是看看彼此是否方便联系。
立即通过验证,我问,“简约,是你吗?这是你在京城的新号码?”
“嗯,是我,这个是新手机号,微信也是前些天才申请开通的,没有几个朋友,除了你,是我的两个闺蜜和燕然。”
我明白了,为什么我不知道简约的情况,燕然却好像总能十分准确掌握她的动态,包括简约去什么地方游山玩水,拍了多少照片,是不是感冒流鼻涕,种种一切全都了如指掌!
怪不得,怪不得呢!
心慨然,简约办了新号码,申请新的微信号,而我,已经不是第一个知道的那个特权者。
鼻子有些发酸,我掏出烟,哆哆嗦嗦点,狠狠抽了两口,勉强稳住情绪。
这才给她敲下信息,“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你的新号?还有,燕然也不告诉我,让我问你…简约,我们什么时候变得像陌生人?”
她并没有立即回答我,在我目光紧紧盯着手机屏幕,快要等得失去耐心时,才发了一个鬼脸和寥寥几个字,“我本来也不怎么用微信的,忘了告诉你,抱歉。”
忘了?
忘了!!!
我想笑,眼泪却不争气地流出来,滴落在衣襟,瞬间显出斑斑点点。
我不相信她说的话,却只能接受这个理由。
是啊,我江潮,已经归属于简约可以随时遗忘的角色了…
良久,见我没有再发信息,简约主动跟我说,“潮潮,谢谢你的钱,我一般情况下不会动用的,除非万不得已…我很感动,谢谢你。”
我觉得手指有些僵硬,确切说,不知道该和简约说些什么。
最后,只是敲下一行字,“约儿,无论什么时候,我和你,不谈钱!”
她便不说话了,又过去十几分钟,才给我发了一条语音。
一条只有两秒钟的语音。
颤抖着手点开,听到几个字一句话,声音很清晰。
“潮潮,我困了,洗洗睡了,你要保重自己,晚安!”
没有再回她,我站在那里,麻木着,如同一尊人肉雕像。
从南京长江大桥下来,我找到一家烤肉摊,点了二十串羊肉、十串牛板筋以及两瓶雪花啤酒,借酒浇愁,却吃不下多少。
夜风和阴云让这家烤肉摊的生意不怎么好,寥寥几桌客人都坐在室内,屋外只有我一个人闷头吃喝,如同一个和这世界格格不入的修行者。
当我喝掉一瓶半啤酒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拿起看了一下,我却有些迷惑。
发信息的是那个许久未曾联系的人---夜的女孩。
而且,这是最开始和我联系时的老号,最近已经很少用。
曾经一度认为夜的女孩是孟婕,甚至几乎确信是她。
只是,当我偶尔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总会觉得很怪:孟婕给我打电话从来不用这个号码,而之前和这个号码通话时,似乎和孟婕的声音、语气大相径庭!
记得很清楚,我曾经问过孟婕好几次,她总是轻描淡写回我说,她习惯用新号码,这个号已经几乎不用了…
此刻,突然看到夜的女孩发信息给我,脑子里便有种怪的念头---孟婕和夜的女孩绝对不是同一个人,但她们认识,并且关系非常亲密!
我甚至没有打开看短消息内容,直接给孟婕拨了过去,问,“孟婕,你干嘛呢?”
“你管我干嘛呢!”
孟婕对我一如既往语气不善,“我说江潮,你找我有事没事?没事赶紧挂电话,姐忙着了,没空陪你瞎逼逼。”
我顿时明白,刚才发短信的肯定不是孟婕,她的口气已经表明并未和我联系过,并且此刻肯定不想搭理我。
“没大事儿,是告诉你,你的提议我和方磊商量了,基本同意!不过有些细节的问题还要大家坐下来一条条确认,回头找个时间好好聊聊吧!”
“成,时间你们定,没别的事我挂了?”
尽管是疑问的口吻,孟婕却没有等我回答,直接挂断手机。
深吸一口气,我点开那条迟迟未看的短消息,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我想,我已经猜到夜的女孩到底是谁!
短信息的内容并不长,只有寥寥几个字,“江潮先生,您现在有空吗,这几天我心情不太好,没有人可以说…我们聊聊好吗?”
我深吸一口气,眯起眼,将一串牛板筋塞进嘴里狠狠嚼着,然后手指按动键盘,给对方发回去,“行,你给我打过来吧!”
不到一分钟,电话响起,果然是夜的女孩。
“喂,好久没找我了,有事儿?”
“嗯。”
她嗯了一声,却沉默,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说。
等了一会儿,我有些不耐,便问,“你倒是说啊,打电话要和我聊天,然后又举着手机不吭声…我说妹纸,你当我没事儿干啊,特么闲的蛋疼跟你听风声?”
像孟婕对我从来没有好脸,我对这个素未谋面夜的女孩,也丝毫不假颜色,想说什么说什么,而这种态度,从我们第一次通话时已经形成。
果然,我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立即说,“江大哥,你别不高兴…我,唉,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想怎么说怎么说,用不着遮遮掩掩!听着,别把你当唐朝舞女,还想‘犹抱琵琶半遮面’了?有话说话,没话挂。”
“唐代没有舞女!”
听我的形容不好听,夜的女孩当即反驳我,有些不爽的样子,“唐代只有教坊司的称呼,有歌伎的说法,但没有舞女!”
“没有没有呗,反正都差不多。”
我心道,别以为哥不明白,教坊司是官面说法,那里的女子都是犯了大罪的官宦人家小姐、妻妾或者侍女,属于贬入红尘卖艺不卖身。
而另外那些私营的青楼,里面养的头牌、红姑,是妓.女!
所以我说犹抱琵琶的是舞女,其实还是抬举她了。
“江大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瑶馨,你是瑶馨,对不对?嘿嘿,今天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想和我聊天,跟哥们倾诉衷肠,这些都没问题,但你首先得验明正身!否则,我是没兴趣和你说下去的。”
“江大哥…你,你猜出来了?”
听对方这么说,我终于确认夜的女孩是瑶馨!
便更不爽了,冷哼道,“废话,要是到现在我还猜不出你瑶馨和夜的女孩是一个人,我江潮特么不成脑残了?”
嘴里这样说,但我心却有些苦涩。
还真是,此刻之前,我算对夜的女孩是瑶馨有过揣测,却并没有任何切实证据。
甚至有时明白有时糊涂,傻傻分不清,偶尔还会怀疑自己的判断。
瑶馨有些哽咽,声音发苦,“江大哥,我是瑶馨…既然知道是我,想必你也明白我为什么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