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法说话,只是感叹生活太艰难了,艰难到让一个男人变得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认识,甚至,变得自己都不相信那会是他自己。
“我劝过他很多次,我说,我们已经有些钱,事业也算有起色,现在自己的物流公司有几十号员工,业务范围覆盖江苏、浙江两省,算赚钱慢一点,只要我们夫妻俩同甘共苦,能够相互扶持,未来还是会很美好的,一定能够成为人人,步入富裕阶层。”
“你说的对!”
我点头,“芷舞姐,谁也做不到一口吃成大胖子,你们都很年轻,只要沉下心一步一个脚印去经营,当然会有很灿烂的未来。”
“唉,”墨芷舞摇摇头,笑得那么凄凉,“小潮,要是他能够像你这样想好了!我好好劝他,和他发脾气,或者磨洋工死缠烂打,什么办法都试过,却都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知道吗?我很失望,不愿意再掺和到他的事情里,自己管理一个分公司,慢慢做。到后来,孩子快一岁的时候,他已经常常彻夜不归,算有时候回来,也喝得醉醺醺,甚至身还有一些刺鼻的、劣质香水的气味。”
“他找小姐了?”
“找没找我不清楚,应该是找了吧。”
墨芷舞深深呼吸一口,似乎想要将胸浊气全部吐出,默然良久才说,“我和他讲道理,吵架…后来我不管了,随便他吧,那几次我和他去应酬的时候,当着我的面他们一帮人唱歌的时候都叫小姐,我能管得了吗?我后来想,只要他的心还在家里,还在我和小石头身,外面的逢场作戏,露水姻缘,我认了,不管了!唉,为了日子能过得好一些,他也不容易…有时候,世的事情真的很难做到两全其美,既然我同意他做物流行业,现在还做的风生水起,我得接受这一切,好也罢,苦也罢,都是自己的选择。”
我说,这不对了,有时候物质的满足并不能让一个人精神也同样得到满足的,而精神胜利,永远物质极大丰富更美好。
墨芷舞冷着脸问我,“小潮,你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说什么都晚了。”
“好,好,芷舞姐我不说了,你说。”
“唉,”今夜,不知道墨芷舞已经多少次叹息,“小潮啊,如果真是这样下去,也许有一天,当他挣到足够多的钱,如,我们可以衣食无忧找个白山黑水的地方养老,孩子也能自费出国留学,我们有几处大房子,有存款…也许到了那时候,他也会觉得累,不想在这样打拼了,会最终回归家庭,回归生活,回到我和小石头身边的。”
我还是没忍住,打断墨芷舞,“芷舞姐,这不可能!你难道不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谁也不会嫌钱多!有一百万会想挣一千万,有了一个亿,还想当区域首付,全国首富!姐,你这想法错了,不能将他回归家庭的希望寄托在自己幡然醒悟!一个人的秉性从遇到大挫折那一刻起,已经重新塑造,甚至注定了,仅凭自己想通是不切实际的。”
“是啊!”
墨芷舞叹口气,又似乎忍不住,抱住我说,“小潮,姐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你呢?噢,你别误会,我不是说早点认识你把你抢过来,在我身边当我的男人,不是的,我你大这么多,还有孩子,我没想过和你怎样怎样的。”
“你说啥话呢!”
我差点没气笑了,女人啊,说着说着跑题,连芷舞姐这样商场精英也不能免俗。
“我在想,要是早一些认识你,身边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提醒我、劝我,我也不会那么傻,傻到…唉,傻到被最亲爱的人出卖,差点没从这个世界消失!”
“啊?”
我吓坏了,不知道为什么芷舞姐会突然这么说。
心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几乎脱口而出,想问她,到底怎么了,受到什么天大的委屈,以至于产生轻生的念头!
还有,我已经认定,正是后面发生的这件事,才促成墨芷舞和她前夫最终分手,离婚,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小潮,我问你一个问题,行吗?”墨芷舞突然说,目光很凄凉。
“问,当然可以!”
“你说,一个男人,如你,如果狠了心想要伤害自己的女人,你能做出来最最最对不起她的事情,是什么?”
芷舞姐一连用了三个最,强调语气,而且这个问题很突兀,让我有些木乱。
不禁想起简约,想起岚澜,又想起雨茗。
似乎…我特么的,我江潮算脾气不好,有时候急躁、容易乱发脾气,但好像还真没有怎么对不起过、欺负过女人,更别说我所深爱的女人了!
而现在,墨芷舞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难道她后来又被前夫惨无人道地伤害过吗?
往事一幕幕在我脑海浮现,不禁有些潸然。
我和简约分手,准确说,双方都有责任,而且我有一种预感,简约一定遇到什么难处了,而且还是那种不能告诉我的苦衷,所以她才会义无反顾和我分手。
至于所谓的一系列误会,我认为她和她那个大学师兄刘道有染,她以为我和英婕怎么回事,其实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这些情况都可以得到证实,并且能够说开了的。
误会,总有消除的那一天,不能成为两个人分手,甚至彼此伤害的决定性因素!
除非双方都不愿意妥协,走不出主动和对方沟通、服软的那一步,否则一定会得到彼此谅解的,因为那些终归只是误会,不是真相。
想来想去,我只好说,“姐,不怕你笑话,我这人嘴硬心软,别说伤害我爱的女人了,算让她伤心我都舍不得…唉,其实我也没资格说的,我江潮命不好,我和简约分手了。”
“什么?”
这下轮到墨芷舞吃惊了,她看着我,满眼难以置信,问,“小潮,你是说,你和女朋友简约,你们…不在一起了?”
“是分手,明明白白说清楚的那种分手!”我心情越发难受,甚至不自觉地加了一句,“也许从此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吧。”
“这…怎么可能呢?”
墨芷舞似乎我还要着急,推了我一把,恨声道,“小潮,你怎么能这样啊!我记得以前我们聊天、吃饭的时候,每次你说起女朋友简约,脸都会带着笑,知道吗,当时我看见了,很羡慕她心里也为你们高兴,我能看得出来你是真心爱简约的,因为姐是过来人,我前夫,他,他曾经对别人说起我的时候,也有过这种自豪、骄傲和幸福的神情!唉,男人其实也很简单,心没有离开,秉性没有变坏的时候单纯得像个孩子,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他的女人,会像宝贝一样放在手心里呵护,甚至别人多看一眼心里都会不舒服的…”
我默然,知道这个消息对于墨芷舞来说太震撼了。
的确,以前说起简约,我也曾对芷舞姐念叨过那段时间我的苦恼,我和简约有矛盾了,每次她都劝我要懂得宽容、学会体贴女人,因为每个人都可能有一些没法让他人能共同承担的苦恼,自己承受也罢了,但从爱人那里获得关怀却能让这种苦难感淡化。
所以,突然听我说和简约分手,墨芷舞似乎有些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