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悚然惊醒,也许睡着了五分钟或者十分钟吧?
看着依旧出于锁屏状态的手机,看着面显示的六点零五分,我咬着牙,拿起它,又一次给简约拨了过去。
待机的长音响着,第八声的时候,突然通了。
那边沉默着,我的眼泪却已经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脱口而出,我叫她,“简约,约儿,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说话,说话啊你!”
依旧沉默。
英婕被我惊醒,揉着眼睛,甚至捂着嘴,差点没喊出来。
我又叫,直接从沙发跳起来,似乎站直身体绷紧全身肌肉,这样才能令我这个电话充满力量。
“约儿,简约~~~你,你说话啊,你好不好啊?”
终于,在我声嘶力竭的狂吼声,对方开口了。
“江潮?我是刘道…”
“简…刘道!你,你是刘道?”
“对,是我。”
“你…我…你他妈的,简约呢?她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惊呆了,或者说,心如枯槁!
简约的手机在刘道手里!
他们在一起?整晚整晚在一起?
甚至,简约都不愿意接我的电话,让刘道来接,从而通过这种方式击溃我,嘲笑我,践踏我对她的爱!
“简约在哪里,你自己问她吧!江潮,你听着,我刘道不是什么豁达大度的人,你次无缘无故不分青红皂白打我,这事儿我会找你算账的,你等着吧!”
没有回答我简约在哪里,手机为什么在他手,刘道冷笑着挂断电话。
我懵了。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生活在给我开玩笑吗?
草,草.你个老天,你是不是觉得我江潮还不够惨,想要我死?
摇摇欲坠,英婕一把抱住我,问,“潮哥,潮哥你怎么了?刚才不是简约接电话?”
我没法回答她。
心脏里像插着一把刀,而那把刀还在一点点将我的心房、心室、瓣膜一点点割裂开,最后告诉我,江潮,你的心已经四分五裂了,破了,粉粉碎!
对爱情的执着和向往,曾经那些美好和憧憬,轰然崩塌,眼前一黑,我再也坚持不住,软倒在英婕怀里。
昏迷前,最后回荡在耳边的,是蔡健雅那首《重来》。
简约最喜欢听,也最喜欢唱的歌。
如果能重来,诚实地去对待,
彼此都没疑猜没有理由分开。
如果能重来,回忆当作尘埃,
心不曾被伤害能无瑕疵地爱…
无我,无爱!
醒来的时候,我的头正枕在英婕的腿,脑袋敷着一条冷毛巾。
深秋的寒冷通过额头的汗毛孔侵入身体,我目光呆滞,口干唇裂。
“潮哥,你醒了?唉…你可吓死我了!”
“几点了?”
我觉得身体很虚弱,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一场六道轮回,只觉得浑身下每一根毛发都被伤感侵袭着。
“快六点半了,你昏迷了二十多分钟…潮哥,要是你还不醒,我准备叫救护车了。”
“唉,你管我干嘛?”
我苦笑,“英婕,你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认识我,后悔将我拉进这个案子里…唉,英婕,我江潮是个大麻烦,特么的,谁遇到我都会倒霉的!”
“说的对!”
英婕笑了,“潮哥,还真别说,我没碰到过你更麻烦的人!哎哟,现在想想,也是我自己作茧自缚,非得跟级要求让你配合我们一起破案,这下可好,案子没有破,我变成你的保姆了。”
我想笑,眼睛里却开始向外流下一种被称为泪的水,最终汇聚成河,顺着我的脸颊腮帮,悄无声息坠落进红尘里。
英婕似乎有些心疼我,将我的头抱进怀里,并没有丝毫避讳,似乎这一刻她是我的姐姐、爱人,而在女性特有的温柔和怀抱里,我才能得到些许安慰,浴火重生。
良久,我挣扎着挪开脑袋,我知道这样不合适。
我和英婕,我们俩也许算得彼此了解,经历过一次次刻骨铭心的时刻,早已变得极为熟悉。
但,她不是简约,不是雨茗,甚至不是岚澜。
我没办法接受在英婕的怀抱里躲灾疗伤,她也不会成为某个人的替代品。
心里很清楚,英婕因为特殊职业的缘故,心志已经磨炼得坚如磐石,她尽管对我非常友好,给我慰藉,却没有多少男女之情在里面。
而我,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施舍。
坐直身体,我忽然轻松了。
也许这叫宿命吧,我不是一直无法下定决心和简约分手吗?
骂了隔壁的,天赐良机,可怜又可悲的天赐分手良机啊!
英婕看着我,问,“潮哥,你没事了?”
“没事,草,我能有什么事?”
我好像恢复了,有了理由,有了让自己放下曾经爱情的借口,重新变回那个性格跳脱,说话做事如羚羊挂角的江潮。
甚至有力气从床跳下来,我强笑着吹了两声口哨,“喂,英婕,你看我有问题吗?嘿嘿,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潮哥…”
英婕看着我,摇摇头,叹息道,“别装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要不,去厕所关门哭吧,哭一场海阔天空…潮哥,你没必要为了别人作践自己,你这是在笑吗?你的眼泪都流进嘴里了啊…”
十分钟后,我从卫生间里出来,除了形容憔悴之外,面色已经基本恢复正常。!
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我打一条充满活力的红色碎花领带,头发梳得溜光水滑。
如果不靠近看,我此刻的样子还真有些玉树临风,潇洒挺拔的姿态。
英婕坐在沙发,怀里抱着一个靠枕,下下打量我,看了半天,说,“潮哥,真心的,不是捧你啊…帅,帅呆了!”
我没所谓地笑笑,却在心叹息,长得好顶球用!
是,因为我为人特立独行,还长有一付过得去的皮囊,所以岚澜和简约这样两个系花、校花级别的大美女才会爱我,甚至连雨茗这样出尘脱俗如人间仙子的女人,也对我青眼有加,垂青不已。
可,又能怎样呢?
还不是黄粱一梦,醒来后发现自己终归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想和英婕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我直接问她,“英婕,你发现什么了吗?”
“你是问我窗户?”
“对!”
“哦…真行啊,潮哥,你还缓得真够快啊,不想简约了?”
没等我回答,或者也是怕再次刺激我,英婕笑笑,从沙发跳下来。
我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英婕已经换一身玫瑰色的居家服,应该是…简约的。
心想,这丫头倒是不见外,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东西,拿起来穿。
看着英婕的背影,我一阵恍惚,似乎面前的佳人不是一个三天前对我而言还算陌生人的女丨警丨察,而是我深爱过一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的女孩。
世事无常,人间沧桑。
我沉默着,拼命甩头,将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较从脑海丢出去,抛进情感的死角。
“潮哥,你看!”
英婕趴在窗户那里,身体的姿势摆出一道无优美的弧线,真像方磊说的那样,好一个狐狸精胚子。
“你发现什么了?”
“你过来啊,动作快点!”英婕招呼我,“潮哥,你仔细看看,窗台有什么?”
我低头,看了半天,“有两片梧桐树的落叶,有一块窗棱掉下来的干油泥,还有…没了吧,还有什么啊!”
“你看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