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婕叹口气,将手指插进我仍旧有些湿乎乎的头发里,“潮哥,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这么说吧,的确,我们国家的治安欧美好,好太多了,但我说的情况仍然没有杜绝,有些极端情况下,这个更严重更可怕的恶性案件依然会发生!”
索性支起半个身子,英婕凝视着我,“潮哥,善良只是在善良人心里才有的信念,在那些亡命徒,利欲熏心的家伙眼,所谓的善良宽容是笑话,他们不会懂得感恩社会,为了钱,早良知泯灭了…”
于是,随着英婕的解释,我再也无话可说,一根接一根抽烟,似乎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将所有忐忑不安从身体里挤出去,飘荡在烟尘里。
一夜无话,我不知道何时睡着,也不知道英婕后来又做了些什么,脑海总是浮现一些光怪陆离血淋淋的场景,让我哪怕在梦也不寒而栗…
早的时候我被英婕推醒,她不断催促我,“潮哥,快点起来,快点!”
“几点了啊?”
我揉着惺忪睡眼,觉得浑身下各种酸疼,身体甚至有些发冷。
“快九点了,起来啊!”
“哦…”我嘟囔着,却没有理会英婕,翻了个身继续睡。
“潮哥,潮哥?”
英婕喊我,好像察觉出异样,伸手碰了碰我的额头,“啊,你发烧了?”
“没,没吧,别烦我,让我再睡会儿。”
我说着,身却阵阵发寒,蜷缩在一起。
英婕又摸了摸我的额头,终于确定的确发烧了,无奈道,“潮哥,你病了…唉,真是让人不省心,起来吧,跟我去医院。”
“去医院?去毛线医院!”
我没好气,“英警官,你下去给我买点药,老子现在哪儿也不去,捂着被子发两身汗好了。”
英婕却说,“潮哥,你的头很烫,脸色蜡黄,我觉得现在至少三十八度五以,吃药恐怕拿不住的,还是去趟医院吧。”
我窝在被子里,好半天才有气无力道,“行,那去医院。”
“体温三十八度九,属于高烧了,这样,你们先去验血、验尿、做一下心电图,还有拍个x光…”
门诊大夫给我听了听心脏,“有点肺鸣音,小伙子,你是不是抽烟?”
“嗯,抽的。”
“抽烟可不好…你有没有医保?有?那加个彩超,回头你自己看看,肺部肯定是黑的。”
我苦笑,“大夫,我也不想抽啊,这不戒不掉嘛。”
“别找借口!”
为我看病的副主任医师,一个四十出头长相富态的女医生板着脸,“年纪轻轻,不注意身体,等你老了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我嘴里嗯着,心却在念叨,哥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渡过这一劫呢,几十年后的事儿顾不了。
英婕一直陪着我,十分专注地听医生开方子,数落我。
到了最后,英婕陪着笑冲女医生说,“方主任,我们回去一定遵照医嘱配合治疗,请您放心,我监督他,必须让他把烟戒了!”
“对的!”
女医生点点头,“姑娘,好好管管你男朋友吧,以后的日子还长呢,千万不能图一时畅快耽误身体健康…”
我一脸黑线,英婕则涨红了脸,抿着嘴不好意思偷笑。
因为高烧不退,女医生看完化验报告后,索性直接给我开了吊瓶,当天被留在诊疗室打吊针。
陪了我半小时,见英婕心事重重不断拿着手机看,我便对她说,“小婕,谢谢你陪我打吊针,不过我现在感觉还可以,你先去忙你的,两小时后回来接我行了。”
英婕看了看两袋500ml药水,想想道,“那也行,我的确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潮哥,你自己乖乖的啊,有事call我!”
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英婕冲我笑笑,站起身红着脸和我的额头贴了贴,“嗯,现在没那么烫了,你等我,自己小心点!”
英婕走后,我活动脖子,张眼看着身边几十个和我一样正在挂吊瓶的病人,他们一个个面色木然,或一刻不停玩着手机,或半闭着眼假寐,沉闷着,压抑着。
浓烈的苏打水气味充塞进我的鼻腔,诊疗室里,几个值班的小护士动作麻利,步履轻快,如同蝴蝶穿梭般给一个个病人打针、拔针、药、止血。
我看着,叹息着,觉得其实这才是最最真实的生活状态。
有人以此为职业拯救生命积德行善,更多的人却在医院这种令人感觉窒息的地方和病魔抗争。
所以才有生老病死和六道轮回。
闭眼,头疼欲裂,脑子里一团乱麻般,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时间一点一滴流淌,这期间,我看过手机,有简约的十几个未接来电和无数短信息,有雨茗的电话,有来自岚澜的,甚至还有墨芷舞、方磊和老赵的。
一条条翻看着,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这两天失踪了,都在找我。
也许,我想,也许他们都是爱我的吧,至少都在关心着我。
两天人间蒸发,看来给我身边的这些人带来不少恐慌。
索性,我发了一条群发短消息,大意是我江潮挺好,这几天正在闭关修仙,准备一念成佛,请大家勿念,云云。
刚发出去没五秒钟,手机还没有重新放回口袋,方磊的电话直接冲了进来,一接听,耳膜都快被这厮的嚎叫震聋了,“草,我说江潮,麻痹的,你这两天死哪儿去了?”
我还没说话,一个接一个电话顶了进来,雨茗、简约、赵笠…
我苦笑着回方磊,“哥,我这不闭关修仙呢嘛!”
“滚你丫的!”
方磊气坏了,“江潮,你要是再不好好说话,信不信老子顺着无线电波爬过去灭了你!”
“你爬,有本事你爬好了,动作一定要快,别被我找到洞天福地,进入修炼蛰伏,你丫来了也找不到!”
“成,你这德行,玛德,别让我找到你,看哥怎么收拾你丫的!”
方磊被我的无厘头气笑了,“行了江潮,连续两天找不到人,打你电话也不接,昨天还关机,几个意思啊?没出事儿吧?”
我沉默,老半天才说,“哥,没事儿,活得欢蹦乱跳呢…行了,说吧,找我干嘛?”
“真没事儿?”
“快别啰嗦了,你丫真特么事儿妈,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别,别介!”
方磊连忙道,“你牛逼,我老方服了…兄弟,合同已经签了,这下得了,哥们成老板了!”
“你本来是老板啊,你丫的,你方家家财万贯,你方磊早是太子爷了…等等,什么合同?”
“收购宣美食品的合同啊!”
方磊的声音很兴奋,“签了,昨天签的,五千五百万,百分之六十一的股份!”
“真的?”
我也兴奋得不行,差点没从椅子跳起来,甚至忘了还在打吊针,胳膊晃动,引得药袋子一阵阵摇晃。
“可不真的!”
方磊又叫又笑,“哈哈,兄弟,老爷子再有钱那也是老爷子的,不是我的!这次啊,我爸说了,五千五百万收购这么大的企业,赚翻了,连着夸我一个多小时呢!哎,昨儿个本来想让你和我一起参加签约仪式的,结果你可倒好,不知道钻哪个娘们裤裆里了,是找不到人…”
听到这里,我当即打断方磊,问,“等下,哥,你说什么,五千五百万,百分之六十一?这怎么回事?不是说五千万买宣美百分之五十一股份,咱们这边控股行了吗?”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