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神医态度出地温和，解释道，“《注解伤寒论?辨脉法》有说法：病人脉微而涩者，此为医所病也。大发其汗，又数大下之，其人亡血。”

顿了顿，他扔给我一根烟，“小江，这段话我不详细解释了，简单说，身体虚弱脉象不正常，总是发汗、晕倒，这些是血亏的表现，称为亡血。”

我点头，不知道该继续怎么问下去。

“按说亡血、血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调理身体，对症下药可以，但雨茗的情况很特别，因为她属于‘脉亡血’，非常罕见，也只有这种家族遗传的情况才会偶然见到。”

梁立想了想，似乎在措辞，想要通过一种简明直接的方式给我俩解释明白。

“这么说吧，一般人可以通过药物治疗、食疗、锻体等等方式补充身体亏空，让人体气血重新充盈起来！这样一来，工作、生活会充满活力，整个人也显得精神抖擞。气血足则体健，体健则百病不侵，但雨茗想要恢复到这种程度，几乎不可能！”

我还是有些茫然，只是大约听懂，雨茗的情况似乎很复杂，和一般意义的再生障碍性贫血不太一样。

“脉亡血，属于人体经八脉和血液循环之间产生特殊联系后的罕见病例！因此，雨茗不能通过锻炼、休整的方式自行恢复健康，甚至药物治疗也很难见效，因为在治疗她的时候，会影响到人体的经络变化，导致血崩、穴道偏移，甚至脉象杂乱无章，最后脏器衰竭！事实，导致这类病人死亡的直接原因已经不是贫血了，而是脏器不能正常工作！打个方吧，你手腕两厘米处是医把脉的寸关尺，而脉动反应了心脏甚至肺腑的很多变化，而这些变化都会通过正经、经的穴道反馈到身体各个部分…”

我听懵了，只是觉得梁神医的话玄之又玄。

叹口气，见我们还是不能理解，梁立道，“武侠小说看过没有？还有那些仙侠修真类型的，看过吧？”

见我点头，对方又说，“任督二脉这个总该知道吧？任脉和督脉，是人体最重要的脉络，只有气血畅通，周身血液能够贯通于任督二脉，这个人才算是健康的！与之对应，还有经八脉的说法…总之，雨茗的情况很棘手，要想治好她，必须解决贫血和经之间的关系，是说，用药以及各种治疗手段必须符合个例的特殊要求！小江，你总不能治疗到最后，贫血是没有了，但肝脏肾脏却坏死，那还不如不治了！”

总算，我明白了。

梁神医说了这么多，絮絮叨叨，只是在表达：雨茗的情况太特别，不好用药，一旦按照常规方式治疗再生障碍性贫血，很可能引起其他方面的变化，如脏器衰竭等等。

我擦着头的虚汗，转脸问雨茗，“茗姐，你小叔，还有你知道的几个得这种病的亲戚，他们最后都是，都是…”

我不敢说，雨茗却已经明白我的意思，黯然点头，“其实家族遗传病这两代没出现几次，除了我小叔，是爷爷辈七八个兄弟姐妹，发现两起，他们分别死于肺病、肝硬化腹水和肾衰竭。”

一下子，我没话了，心情再次变得无沉重。

这样说起来，雨茗的情况虽然属于良性，不是白血病那种恶性血液病，但危险性却一点不小，甚至更厉害！

至少某些种类的白血病还能通过化疗，通过服用特效药和骨髓移植治愈，可雨茗呢，连药都不能轻易用，这还怎么治？

气氛再次凝重起来，沉默良久，我将手里的香烟抽完，这才问对方，“梁老，那您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身边，雨茗紧紧抓着我的手，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

梁立叹口气，“办法也不是没有，但…风险同样很大！”

“您说！”

听到对方说有办法，我顿时不安定了，迫不及待道，“梁老，只要有办法，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去做，只要有灵药，天涯海角地北山南，我都会去找到！”

“小伙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有时候话不是说说行了的，豪言壮语没有用的！”

梁立摇摇头，好半天，欲言又止。

我沉住气，心底拼命告诫自己，江潮，你不能着急，既然梁神医说有办法，那一定有办法的，咱是大老爷们，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总归要长大成熟，面对这一切的！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官老太却忽然开口了，问我们，“小江，小雨，如果我说出一个办法，你们确保能做到吗？”

尽管官老太的语气听着很古怪，但我依然没有二话，立即点头道，“只要有办法治好茗姐的病，我保证能够做到！”

雨茗也点头，“官先生，您说吧，我们会尽力的！”

梁神医和官老太、周老爷子几个对视一眼，官老太开口道，“这个办法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您说啊！”我心急如焚。

“生个孩子，而且最好是男孩！”

“啊？”

“什么？”

我和雨茗几乎不约而同，惊叫出声！

我脑袋发蒙，不明白雨茗治病和生孩子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雨茗的脸已经红得如同大苹果，娇羞着低下头，似乎生孩子救她的命还难。

我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脸问雨茗，“茗姐，在嘉善的时候，你不是说爷爷辈有个叔公发过病，但最后却活了很多年，甚至称得长寿吗？可刚才为何又说你的家族这两代发现的三个病例，最后都死于并发症，并且都是青壮年夭折了？”

雨茗想了想，回我，“那个叔公的情况不太一样，据说他是战乱年代的私生子，后来也不是在家族里长起来的，刚才我没想起来，所以说的时候没算他。”

“私生子又怎么样？”我有些不满，“茗姐，关键时候你没抓住重点啊！现在咱们说的不是名分的关系，而是血缘关系！”

官老太却忽然问雨茗，“小雨，你那个叔公，他发病的年纪大概是多大岁数，结婚没有？你知不知道详细情况？”

雨茗摇摇头，“官先生，他是我爷爷那一辈的人，而且还是私生子，家里都不待见他，我只是从长辈那里听说过他的事，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四名老医对视几眼，梁立开口道，“小雨，这件事马虎不得，你尽快和家里联系一下，了解清楚你叔公的详细情况，然后再来找我…还有，生孩子这件事你们小两口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建议是宜早不宜迟！你们可能不太清楚，妊娠生育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足以改变其身体情况的巨大转变，在我们华夏，尤其讲究产后调养，如为什么要坐月子，甚至民间还有‘不足月莫下床’的说法？是说女性在生完孩子后，身体非常虚弱，气血不足，尤其容易得病落下后遗症，因此在那段时间里尤其要注意身体休养。”

我插了一句嘴，“梁老，既然生孩子对女性身体影响那么大，而且现在茗姐的健康状况已经让我们很担心，您干嘛还要她生孩子啊？这不是火浇油让她病情加重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