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否认,脑海里闪过一些曾经历过的磨砺时刻,苦笑道,“芷舞姐,其实我这人有些孤僻,虽然看着是做广告的,嘴也很会说,但却没有几个知心的朋友…所以我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个地方自己呆一会儿,通过这种方式舔舐自己身的伤口。”
“可,能愈合吗?”
“不一定,有时候可以,有时候没什么作用。”
“哦…”墨芷舞点点头,没有再问我。
于是,被她的问题惹到,我反问,“芷舞姐,你也经常来这里吗?不开心的时候会选择独处?”
“偶尔吧。”
沉默片刻,墨芷舞解释了一句,“其实我不是一个善于自我排解的人…事实,工作太忙了,我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考虑自己的问题,而且…唉,有些事情并不是想想能解决的,江潮,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我猜到墨芷舞可能有感于自己的生活状态,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我却不好接这个话题,遂道,“姐,的确,有些事情并不是一个人自己想想能解决的,也许我们需要更加主动一些,努力想办法克服困难…再不济,也可以让时间给我们一个结果或者证明…姐,总之,让自己烦躁郁闷的时候少一些,开心快乐的时刻多一点,这样生活才会更美好,对吗?”
我的回答似乎令她有些意外,转过身,墨芷舞的妙目在我脸看了又看,终于道,“江潮,我好像又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么会说,而且似乎能说到我的心坎里。”
“是吗?”我有些不好意思,“我都是顺嘴胡说的,芷舞姐,你可不要多想。”
“是啊,我多想不多想又有什么意思呢?”
墨芷舞忽然有些兴致索然,闭嘴,不再说话。
夜风易冷,站在桥头,我感到阵阵冰寒,见墨芷舞抱着肩膀,身体有些瑟瑟发抖,于是脱下外衣,给墨芷舞披,说,“姐,这里太凉了,我们再呆一会走,好吗?”
“嗯。”
她点点头,将那件带着我体温的外套紧了又紧,说,“难得有人陪我来这种地方,江潮,再呆五分钟吧,一会我送你回去。”
我说好,掏出香烟点,以此驱逐已经在我身体里蔓延开来的寒意。
这时候,几个穿着运动衣,打扮得很潮的少年男女踩着滑板从远处奔来,大约有六七个的样子,一个个大呼小叫,兴高采烈,似乎秋夜的寒冷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尽管被这些小家伙打搅了清净,我和墨芷舞还是不约而同转过身,靠在栏杆,看这些少年人由远及近,又呼啸着从我们身边滑过,带来了活力,也带走了青春。
墨芷舞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直到那些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默然半晌,终于说了几个字,“…年轻,真好!”
从南京长江大桥下来,墨芷舞却改变送我回去的主意,问道,“江潮,我现在还不想回家,你能不能陪再陪我一会儿?”
我问,“芷舞姐,你不是说明天要出差去嘉兴吗?哦,不对,昨天你说今天走的…”
“嗯,出了些变故,我可能推迟一两天再走,或者说不定会选择十一期间过去。”
听她这么说,我不由心一动,道,“芷舞姐,要是十一去嘉兴,到时候我也许还能陪你转转呢!”
“是吗?”她显然有些意外,问我,“江潮,难道你双节放假也去那里吗?”
“不是…”我笑笑,“我爸妈住在距离嘉兴很近的一个县级市里,如果到时候你有时间,尽管给我电话,我一定会陪你转几天的。”
“那真是太好了!”
墨芷舞有些兴奋,对我说,“江潮,那一言为定,我这几天暂时不过去,反正要不了多久会放假,到时候我一定要狠狠宰你,让你请我吃嘉兴当地最有名的小吃!”
“木有问题!”
我大包大揽拍着胸脯,“只要墨总一句话,千山万水都不在话下!”
“是么?千山万水这个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墨芷舞幽幽道。
我有些意外她会纠结我随口说出的词汇,反问对方,“芷舞姐,那你说该怎么用?”
“千山万水…总是情!”
我和墨芷舞去的地方有点像会所性质,但却不同于次方磊带我去过的那种纸醉金迷的地方,而是一个有些艺范儿的沙龙。
我没想到南京还有这种地方,好心便不由升起。
墨芷舞出示了贵宾卡,并让迎宾小姐为我做了登记,对方这才领着我们了二楼。
我注意到,这个地方其实是一个面积达到千平方的大厅,但却通过不同的颜色以及样式不一的家具摆设,将其分成装扮截然不同的几个区域。
墨芷舞向我解释,“江潮,这个地方很有意思,经常有些艺术家或者具备艺细胞自视甚高的家伙会到此处高谈阔论,我有时候也来坐坐,不过大多都是听他们说,很少发表意见。”
我吐了吐舌头,轻声道,“姐,这种地方我来合适吗?会不会因为和别人不太一样,从而显得格格不入?”
“你担心有人会笑话你?”
“也不是…好吧,我承认,是有点虚。”
“嘻嘻,”墨芷舞笑,“江潮,你怕什么,我墨芷舞带来的客人,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呢,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嘲笑你!”
见她说得这么霸气,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跟随墨芷舞走进其一个以白色为主调的区域。
“洁白,预示着冬天,也代表着春天即将来临,我最喜欢这个区。”
墨芷舞示意我挽起她的胳膊,轻声道,“和我一起进来会有压力的,江潮,你准备好了吗?”
我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做出这种略显亲昵的动作,却又不能驳了墨芷舞的面子,仓促,已经被她半拽半拖进来。
注意到这里已经有七八个人在说话,我迅速打量一番,发现果然如墨芷舞所言,几乎每个人的装束都有些另类:要么头发披肩胡子拉碴,要么明明是一个很漂亮的美女,却非要穿纺织工人的肥大背带工装,头还顶着鸭舌帽,似乎回到解放前学生运动那个年代。
我有些咂舌,暗想,难道不打扮得很另类,显不出自己是搞艺术的吗?
见我们走进来,其一大半都站起身和墨芷舞打招呼,但很快,我敏锐地意识到众人的目光全都集在我身。
仿佛,我江潮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洪水猛兽,我的出现似乎带给这些家伙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
眼神做不了假,我不禁暗想,草,哥们惹你们了吗?干嘛一个个都像跟我有三生九世的深仇大恨似的,目光都带着刀子。
墨芷舞示意大家随便坐,拉着我给他们介绍说,“诸位,这是我的…我的蓝颜知己,江潮先生,以后他偶尔会来这里坐坐,希望你们多亲多近,有话好好说!”
最后‘有话好好说’这几个字,让我听出某种不和谐的韵味。
首先,墨芷舞把这个词用在这句带有介绍性质的话里并不贴切,而且,她似乎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我想,芷舞姐这是几个意思,有什么话还不能好好说呢?
听墨芷舞这么介绍我,有人开始和我打招呼。
我连忙客气地应酬着,不断寒暄。
只是还不到两分钟,便没人再多看我一眼,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又重新集在墨芷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