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婕娓娓道来,尽管声音很冷漠,但她一身野性打扮以及说话的狠劲,倒是和这里非常相配,仿佛孟婕并非独自一人赴这场‘鸿门宴’,相反,她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挖掘机租赁,按照一天五百算,民工日结,算一天二百,你的兄弟我给高一点,一人一天一千块…好,从开始拆迁到现在,三个月整,我也算你一百天,一共花了大约…”
孟婕顿了顿,“最多也不过两千万不到,怎么,我给你五千万亏你了吗?老金,做人贵有自知之明,这块肥肉你啃不下的,听我一句劝,退一步海阔天空,放手吧!”
听到越多,我越来越糊涂,同样也更加心惊胆战。
孟婕说完,老金点点头,“没错,从账面看,除掉我下打点拿下这块地经营权的花销,五千万,我至少能赚小一半,看着很合理。”
他说的轻描淡写,不过目光却十分阴毒,不断在我和孟婕身转圈圈。
“然而呢?”孟婕似乎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范,索性替他开了个头。
“然而,”老金笑了,“孟老板,你不会不知道拿下这块地的经营权将会带来多大的利润!”
这家伙变得激动,猛地从太师椅起身,音量也开始放大,“孟老板,我拿下的可是五十年经营权!麻痹的,五十年,不是五年也不是十年,而是五十年!懂吗?”
孟婕丝毫不退缩,“说话声音大有理了?行啊,你拿大喇叭满世界喊好了!老金,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五十年经营权会给你带来十倍一百倍的巨额利润?”
“对,没错,他妈是这个理儿!”老金咬牙切齿。
“看着前景是挺好的…”孟婕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唉,老金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想得的确很爽,可是有一条你却故意忽略了,你丫的有那本事拆迁吗?能将这些居民全体迁走吗?能吗?凭你?”
不屑的表情毫不掩饰从孟婕脸显现,“老金,别怪我孟婕说话难听不给你丫面子,时间不短了吧?整整三个月将近一百天时间,可答应你们条件承诺愿意搬迁的原住民有多少?还不到一半吧?是,你用了手段,断水停电,甚至派人去老百姓家里恐吓…所以,不少人不胜其烦躲出去,但人家答应了搬迁了吗?别忘了,暂时离开像出差,法律那房子那地方,还是归每家每户所有!”
我听得蛋都开始疼,大气不敢出,哪怕看向紧紧挎着我的孟婕,心里也升起一股寒意。
特么,难道说孟婕也是混黑的吗?
我还以为孟婕代表正义一方,是替这些拆迁户出头,和强拆一方的黑势力谈判的,结果,好家伙,人孟婕这是单人匹马在玩一出黑吃黑啊!
浑身冷汗直流,我后悔不跌。
以打错电话、发错短信的方式和对方结缘,简直让我悔青肠子!
早知道夜的女孩是这种人,吓死我也不敢和对方更深一步接触。
老金的脸沉下,默然半晌,似乎也有些无奈,说,“孟老板看得准,没错,现在我是遇到点小麻烦,但我的事还不用你插手吧,怎么着,你以为我金刚真没能耐赶走这些想凭借拆迁发一笔横财的刁民?”
尽管很害怕,但我还是注意到,说这番话的时候老金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显然胸的怒火已经快要压制不住。
老金的手开始向身后摸,我毛了,麻痹的,丫是不是马要动手?
金刚的动作把我吓坏了,但孟婕却仍旧不为所动,继续狠狠打击对方道,“老金,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谁有几斤几两别以为别人不清楚!真不是我孟婕小看你,你,特么再耗一百天也甭想拿下这个拆迁项目!”
“你!!!”
老金看样子已经火冒三丈,手牢牢贴在背后,并且移动脚步向我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下一刻对方一声令下,几十个黑衣大汉冲来,分分钟能让我和孟婕人间消失。
“我怎么了?”孟婕却更加笑逐颜开,似乎听了海派清口还要开心,“老金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手下好歹也带着几十个弟兄,你怎么那么不知深浅呢?强拆这种事本来是打政策和法律的擦边球,你真搞不来的…还有,看看你手下这帮兄弟,啊?!你看看,凭他们?”
孟婕突然冲一个剃着大光头,五大三粗,甚至脸有一道黑红色刀疤的汉子喊,“你,过来!”
那家伙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孟婕会喊自己。
“来啊,”孟婕娇笑着,“大哥,你不会连我一个弱女子也害怕吧?老金,你手下难道养的是这样一群不了台面的窝囊废?”
那小子看看老金,对方微微点头,于是刀疤脸大汉杀气腾腾向我们走来。
我哆嗦着,却不知怎地竟然做了一个令我自己事后回想起来也觉得匪夷所思的动作。
伸出手,我抢到孟婕面前,猛然拦住对方,大吼,“你,你想要干什么?你…你们别乱来啊,有种冲我,别冲小姑娘!”
像听到世界最好笑的童话故事,对方愣了一下,突然哈哈狂笑。
举起手,只是动了动胳膊,我觉得一股滔天巨力狠狠撞在身体,我特么真是悲催,一秒钟不到的功夫,被人家撂翻在地。
噗通!
我摔倒,满是灰尘的地面尘土飞扬,扑得我满脸满身都是。
那些汉子开始笑,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仿佛我是一只待宰羔羊,被一群饿狼环伺,分分钟能被人家吃得连一根骨头都不剩下。
我低着头,开始奋力爬起,脸涨得通红。
心知,起这些见天喋血街头的混混,我一米八几的身材根本不够人家看。
“笑?都笑够了没有?”
孟婕突然叫了一声,而随着她这声喊,大厅里忽然鸦雀无声,像被人用胶布给嘴封了。
我站起身,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
孟婕的手高高举起,那把仿真手枪对着刀疤脸的脑袋,相距不过一米距离。
对方身体僵住,脸都蓝了。
“笑?继续啊!”
孟婕的手指扣在扳机,声音冷得像来自地狱,“草泥马的,你敢打他?打,接着打,不打都不是你妈生的!”
我慌了,连忙去拉孟婕,嘴里喊着,“孟婕,你干嘛啊这是!千万不要,不要乱来,会出人命的!”
孟婕看都不看我一样,骂了一句,“滚一边去!”
又继续招呼那个黑脸汉子,“来,打他!怎么,怂了,不敢了?要不,你来打我也行!”
随着仿真枪的保险被打开,刀疤脸终于毛了,身体开始筛糠般抖个不停。
我却忽然安宁下来,心想,原来混黑的也不是不怕死,这小子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可能下一秒会被脑袋开个洞丧命当场,他也和我一样怕了。
甚至我更不顶事儿---从刀疤脸不断颤抖的双腿,竟然滴滴答答掉下不少液体,看来是吓尿了。
孟婕冷笑,“老金,如果我没记错,这小子是你的左膀右臂吧?你不出面,是他和罗锅两个主事儿?咋滴,到现在了你还没看出来吗,这货是银样镴枪头,看不用,你指着他为你办事,你傻.逼啊你!”
金丝眼镜不说话,沉着脸一言不发,似乎也被自己手下的怂样气坏了。
我忐忑不已,而更令我目瞪口呆的却是孟婕下一个动作。
她,竟然调转枪口,将那把仿真枪塞进刀疤脸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