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许会去酒吧、去咖啡厅、去茶楼,和亲友嬉闹岔开心思或是找老铁闺蜜倾诉衷肠,也只有我才有些刻意地选择体味这种旁人避之不及的孤独。
远远地,有个一身褴褛的流浪汉向我走来,看到竟然有这样一个不合场景的人坐在桥边,对方有些发愣,犹豫着从我面前走过…
我掏出钱想要叫住对方给他,但流浪汉却转过身,从脏兮兮的口袋里抓出一把钢镚扔在地,然后嘟嘟囔囔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外乡话,竟然扭头走了。
我愣住,伸手扯了扯自己身的衣服仔细看,发觉好像并没有那么惨,以至于需要一个乞丐给我施舍?!
踏马的!
这世界都怎么了?我江潮竟沦落到被流浪汉怜悯吗?
真想用相机拍下这一刻的自己,然后在多年后的某个高光时刻,站在演讲台对着全世界说,老子当年也是苦孩子,我特么被乞丐救济了…
半个多小时后,当我已经忍不住冷意,准备起身离开不再继续等下去。
一辆紫红色保时捷卡宴风驰电掣般带着巨大的刹车擦地声停在距我大约七八米处。
车窗放下,一个长发飘飘脸戴着墨镜的年轻女人冲我招手,喊,“你是江潮?”
“对,是我,夜的女孩?”
“过来啊,还愣着干嘛?这里不让停车,没看我打双闪呢!”
连忙翻过矮小的隔离墙,我冲过去,身体都快冻僵了。
了副驾驶,我们彼此打量对方,谁也没有开口。
讲真,这一刻,我…心情复杂。
虽然并没有抱着和她有什么e夜情的念头,但在见到这个夜的女孩时,还是禁不住有些失望。
不,可以说非常失望。
对方长相应该还不错,虽然戴着墨镜,但身材苗条,肤色白皙,除了看不见的眼睛之外,其他五官也算精致。
但我的感觉却很不好,因为她的穿着。
怎么说呢,一身皮裤,领子那里敞开成v字型,耳朵挂着波西米亚风格的大耳环,甚至鼻子还带着鼻钉。
从对方白皙的脖子下面,我隐隐约约看到几处纹身图案…
第一眼,我的心情坠入低谷。
特么打扮得跟个鸡似的,脸的粉怕没有二两重,怎么也和我潜意识里夜的女孩该有的形象对不号。
虽然我并没有她‘应该’长成某种样子的概念,但自以为绝对不应该是这种形象。
夜的女孩也在打量我,双手扶着方向盘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点头或者摇头。
我有些尴尬有些恼怒,问她,“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嘛!走啊,开车啊!”
对方没有驳我,也不搭腔,踩动油门带着我向浦口那边狂奔。
“你…草.你啊,慢点好不好?”我一头冷汗。
这娘们几乎在六七秒将速度提到百公里,我几乎完全贴在副驾驶的靠背,被带着推着并且吓着。
她还是不说话,挂满各式各样手串的皓腕和方向盘偶尔碰撞,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直到她开始减速,我才勉强系好安全带,一头冷汗几乎暴怒。
“几个意思啊你?你特么不想活别拉着我啊!”
我喋喋不休骂着,对方终于忍不住开口,侧了一下头冲我喊,“麻痹的,能不能闭你的臭嘴,不想坐车滚下去!”
我…
好吧,我可以说好男不和女斗吗?
也许因为天气太冷了,我实在不想被扔在长江边一步一步走到对岸。
只是我却觉得有些怪,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绷着脸想,我没有意识到到底哪里有问题,她不是主动停车喊我的名字吗?总不会是钓鱼的吧?而且我江潮这德行,怎么看也不像肥羊…
可那种说不清楚的迷惑感却充斥在我心头,到底因为什么呢?
带我近找了一个茶楼,对方把车钥匙扔给小厮让服务生停车,也没招呼我,径直楼找个地方坐下。
点一支女士香烟,夜的女孩抽着,问,“说说你们公司的情况,然后我会告诉你我们这边的需求。”
她的态度冷冰冰,完全和电话里不一样,而且说话嗓音也有些嘶哑。
我不禁郁闷,特么电话这东西真不是个好玩儿,竟然能够让人的声音存在一定程度失真。
的确,她算是漂亮的,尤其一身豹纹猎装皮衣更让整个儿人身散发出一股野性,从她蹬蹬蹬楼的过程,那些茶客盯在其胸口屁股的目光里,我也看出这个夜的女孩对相当一部分男人具有极大杀伤力。
只是,她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是我的菜,何况我根本没有存了和她发展的心思。
所以爱谁谁,和我没关系。
我说,“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简单讲讲我们公司的现状…”
半晌,我说得口干舌燥,拿起茶壶给她斟一杯,自己也顾不滚烫连着灌了几口,对方才玩着涂抹得五颜六色的指甲,从墨镜后面瞄我,说,“江潮,听着还不错,似乎你们公司还算有点儿实力。”
说我们还算有点儿实力?妹的,她夜的女孩口气不要太大!
我有些来气,心想,我们风华绝代如果仅仅算是还不错,有点儿实力,那你在江浙两省尽管找,看看还有谁家更牛逼好了。
不过我并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喝着茶水等候对方下。
她不是要告诉我需求吗?既然能开得起保时捷卡宴这种级别的豪车,说不定对方介绍的广告合同额还真能达到千万级别。
这可是一个大项目,我…看在钱的份儿,老子忍了!
没想到,对方抽完第三根烟,忽然起身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等信儿吧…”
站在我对面,夜的女孩举起手机对着我,似乎在发短信或者聊微信,我看不清她藏在大墨镜后的表情,心里只剩下郁闷。
正想问对方怎么不说需求,夜的女孩却根本没管我惊讶到不行的目光,扭着屁股向楼下走,只在楼梯拐角处顿了一下说,“我开车接你人,所以你结账。”
从接到我开始到最后在茶楼分手,我和夜的女孩满打满算呆了没有超过一小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甚至都没有顾得问她叫什么名字!
这算几个意思?
我麻木着,继而怒火烧。
闷头运气将那壶茶水喝得一滴不剩,终于结账走人。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发现竟然又是夜的女孩发来一条短信息。
“嘻嘻,江潮,你给我的感觉很不错,这次面试,你过关了!”
草!
我直接打电话过去,张口骂出当面没好意思说的话,“草.你啊,你这是干啥?玩我吗?你以为我江潮闲的蛋疼是吧?老子有那么多功夫陪你消遣?还面试,面试你妹!”
夜的女孩似乎猜到我会发飙,又换那种清脆的声音嘻嘻笑着,“江潮,潮哥,嘻嘻,你干嘛发那么大脾气…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是我态度有问题,人家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
我忽然没了脾气,觉得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是一场梦。
算不美梦或者噩梦,只是不太真实,让时间徒劳地消耗过去而已。
叹口气,也许觉得自己一大老爷们跟娘们计较啥,于是说,“听着,以后不要跟我再开这种玩笑了,忒没意思,我很忙好吧,没那么多闲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