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来看,却什么也看不进去,那些数字和展望,酒吧发展趋势以及盈利能力,我特么一个字都不想看。
但还是苦着脸瞄了半天,我才说,“雨总、魏总,我个人的意见是,我们恐怕不好接手。”
魏风顿时冷了面,嘲讽般对我说,“江经理不是雨总的得力干将吗?难道这么一个小项目也搞不定?雨总,我可要说你一句,企业如果想谋求更大发展,囤积方方面面的不同类型人才很重要,我想风华绝代也许不是做不了,而是某些人能力不够不擅长这个领域。”
骂了隔壁的!
谁都能听出魏风是在针对我,他讲的这些分明是说,江潮干不了,雨总你换人吧!
我几乎要发作,双手紧紧攥着拳头,脸的肌肉已经有些细微的抖动。
雨茗觉察到我的异常,轻轻碰了碰我说,“江经理是我最信任的帮手,他的能力也不是仅仅表现在地产行业!”
顿了顿,雨茗抬起头,像对众人宣誓那样,极为郑重说,“魏总,江经理之所以不继续担任钻鼎置业双节两旦的项目企划工作,除了他的个人原因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已经安排由他接手和地产行业相关但又不完全相同的另外一个大项目,我倚重江潮,所以需要让他去攻克难关!”
我没想到雨茗竟然这么给力,为我站台提气,甚至不惜当面顶撞驳斥魏风。
事实,深究雨茗话里含义,在场众人都该明白,雨茗是在暗示:风华绝代公司最善于面对新挑战,搞定新难题的是我江潮,如果我说不合适,连我都不行,那对不起,风华绝代接不了蓝调忧伤酒吧的广告宣传,你们爱找谁找谁,我们不赚这个钱!
本以为话说到这个程度魏风该收敛些,没想法这家伙还不甘心,挑衅似的盯着我问,“江经理,请你以专业人员的视角分析分析,为什么风华绝代这么的广告公司却接不了蓝调忧伤项目?请你说出理由!”
这句话让另外几个人身体前倾,甚至我身边的雨茗也用妙目看我,显然大家都想听听我江潮为什么会这么说!
其实这里面还有些机巧,如,我绝不能否定风华绝代的能力,因为的确公司不止我江潮一个干将,我不行别人也不行,那风华绝代凭什么能成为江浙两省广告行业的龙头企业?那样只能说明我们的企业存在技术短板,传出去会对拓展新业务、开拓新领域极为不利。
我明白魏风是要让我下不来台,但却并不含糊他。
玛德,你魏风是有能力,有钱,但你并非万能,在广告行业,我江潮想要唬住你会有一百种办法。
我点烟,也没让对方几个,笑笑说,“魏总这是在质疑我们风华绝代的实力啊!好,既然大家都想听我说为何我们没办法接这个项目,那我江潮也不藏拙了,随便说两句,贻笑大方了…”
喷出一口烟,我道,“我认为风华绝代不适宜接受蓝调酒吧的理由有三点:第一,双节和年终宣传一个即将停业整顿,重新装修的酒吧并不合适!魏总的计划是让我们在酒吧没有重新开业之前造势,但我并不认可这种理念,我们的团队也没有这样操作过,因此这属于对项目运作定位的分歧,并不好协调!除非魏总愿意修改你的经营计划书,魏总,你愿意吗?”
我知道魏风绝不可能轻易改变经营计划,所以偏偏拿话怼他,让他没得可说。
果然魏风不说话了,不过看向我的目光却越发不善。
我又笑笑,“其次,我们风华绝代的资源优势集快速路广告、站街广告以及电子平台广告方面,因此,我个人认为和魏总希望在大商场和繁华商业圈铺街宣传的方式不相配,也是说,那些资源我们可能拿不到,达不到蓝调忧伤的宣传要求!而且,高速路和站街广告牌对于地产项目最合适,但宣传一个酒吧,却基本没有效果。”
“最后,”我不顾魏风已经难看到极致的逼脸,一字一顿道,“我认为,风华绝代是积极和正面的行业标杆企业,我们宣传蓝调忧伤这样具有另类性质的酒吧,绝对不行!”
当我在说前两点理由的时候,魏风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甚至不顾在雨茗面前的形象,从桌拿起一支市面已经被禁的南京九五之尊抽了起来。
而听到我说不做的第三个原因,魏公子终于忍不住,一拳头砸在老板台,冲着我吼,“江经理,你什么意思?蓝调酒吧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歧视同志人群?”
我没有说话,因为对这个群体不了解,我说不否定他们,但也并不认同。
看到蓝调忧伤的老板和几个合伙人也阴沉着脸,我笑笑,“魏总,我个人对蓝调酒吧没有什么喜恶,我只是是论事罢了。”
“什么叫事论事?”魏风冷笑,“我看你是歧视!赤果果的歧视!”
我也火了,“魏总,我们风华绝代做项目有自由选择的权力吧?我个人意见认为做这样的项目和公司形象不相匹配,有悖于公司定位,这难道也不行吗?”
“江潮,你算老几啊?你,你说了不算!”
魏风像一头发怒的公牛,粗着脖子转向雨茗问,“雨总,别的任何话我都不想听,现在问你一句,蓝调忧伤的项目,你们风华绝代到底接不接?”
一瞬间,我和魏风已经剑拔弩张。
而随着我们双方怒火丛生,经理室里忽然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在雨茗身,听她怎么说。
雨茗蹙着眉毛,漂亮的脸庞笼罩在一层氤氲下,看去竟然有些朦朦胧胧,连眉目都显得似乎不清晰。
我知道自己的冲动让雨茗为难,可此刻既然已经骑虎难下,我不好自己拆自己台,索性沉着脸不吭声。
那个杨总想要说点儿什么缓和气氛,却在魏风凌厉的眼光里,只是苦笑着给自己和身边的合伙人散烟,终于没张嘴。
静,沉静,最终变成死寂!
足足五分钟过去,雨茗依旧没有开口。
我的心忽然有些疼,看着雨茗左右为难的样子,像此刻受到煎熬的不是她而是我,憋屈得无以复加。
再也忍不住,我霍地站起身,“茗姐,你不用为难,我刚才的话当放屁,这事儿我江潮不管了,永远不管!”
顿了顿,我又说,“雨总,今天是我江潮让你下不来台,我没脸在风华绝代继续干下去,我要向您…”
辞职两个字还没有说出,雨茗突然打断我,桃花眼狠狠瞪我说,“江潮,我还没有表态,你冲动什么?坐下,给我坐下!”
“茗姐?茗…”
“我的话你没听见吗?坐下!!!”
见雨茗已经声色俱厉,我明白不能再蛮干驳了她的面子,只好恨恨地坐下,又开始抽我那廉价的白娇子。
雨茗对我的呵斥让魏风的面色稍稍缓和,这厮假惺惺说,“雨总,你做的太对了,对于这样的手下该管得管,不然有些人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不得狂妄的天啊!不过,你也消消气,消消气,我刚才的话不是冲着风华绝代,更不是冲着雨总你…”
魏风还没说完,雨茗忽然笑了。
怎么形容她这一刻的笑呢?我找不到合适的词汇,甚至觉得刹那芳华都不足以形容雨茗此刻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