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说我昨天晚梦游了？”秦雅南知道竹君棠和刘长安相约而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是啊。”竹君棠也承认了，刘长安这个猪队友已经暴露了来意，只能开门见山了。

还好现在自己已经确认了是秦雅南，至于刘长安说的叶巳瑾的灵魂没有可能留存的话，她已经忘记了，眼见为实不是吗？刘长安也可能出错的啊，自己是仙女都经常出错呢！

“我是有梦游的毛病。”秦雅南轻轻叹了一口气，“最近也有些频繁吧，我昨天晚把你吓着了？”

听秦雅南语气里有些歉意，竹君棠倒是不好意思了，“也没有啦，我守着你到天亮了才走，一般梦游一次，晚不会有第二次了……”

“她说你昨天晚表现的很像叶巳瑾，眉目神情都像，还唱起了《玫瑰玫瑰我爱你》。”刘长安接着说道。

竹君棠发现刘长安这个人真的一点说话的技巧都没有，要是谈事情都像他这样，没有能够得到什么成果的了。

“不是吧？”秦雅南吃了一惊，微微张开嘴唇，舌尖在唇间露出一点，又深吸了一口气缩了回去，眯着眼睛有些不确定的样子，“因为刘长安总说我长得和我曾祖母一模一样，我订做了条和我曾祖母照片差不多款式和花色的旗袍，模仿下她的眉目神情，也学着唱了唱那个时代的流行歌曲……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啊……是这样啊？”秦雅南的理由简直完美地解释了一切，让竹君棠恍然大悟之余大失所望，原来真的没有所谓灵魂附体的事情发生。

“有这个可能。”刘长安盯着秦雅南的眼睛说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秦雅南只是看着刘长安微笑，“要不要我换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刘长安摇了摇头，“你是你，叶巳瑾是叶巳瑾，没有必要模仿她，模仿的再像也不是一个人，倒是会让你自己受影响……模仿一个逝去的人，不吉利，按照民间的说法，会让逝者不安稳，感应到世间对自己的执念，回魂也是有可能的。”

秦雅南身子微颤，似乎吓了一跳的样子，“好好的，被你说的人凉飕飕的。”

“是啊，你一会说科学分析，一会说民间迷信，想怎么说都是你！”竹君棠也抱了抱手臂表示害怕。

“别说这个了……今天既然来了，别急着走，我这正不好玩呢。”秦雅南又笑了起来，“至少得午在这里吃顿饭，刘长安，你先和我下山买菜吧。”

“我不去，菜市场是凡间世俗气息最重的地方，和我的气质不搭。”竹君棠自顾自地说道。

“没人叫你去。”

“我玩电脑。”

“电脑出现了点问题，刚被我格式化了……”

“我看电视。”

刘长安和秦雅南一起下山买菜，买菜这种事情竹君棠肯定是不擅长的，叫她也没什么用，重点是秦雅南觉得做菜这件事情，从选材开始便是一门学问，想和刘长安搭档买一次菜。

除了日系偏门，这个世界刘长安没有吃过的东西很少了，各种原材料稀古怪的制作方法他知道很多，但不可能全部吃过，可是能吃的食物食材，还是很多很多都尝试过的，尤其是那些剧毒却无法祛除的食物，大概只有他是吃过还活着的人。

“今天想吃点什么？”秦雅南一边开车，一边对刘长安说道。

“看能不能买到羊头吧。”刘长安看着秦雅南的侧脸说道，留意着她的神情。

“羊头不好买吧？不过我倒是知道附近常有卖羊肉的，也许有的。可是这也没得挑啊，我还想看看你选食材的本事，是不是和会吃一样擅长。”秦雅南莞尔一笑。

“你可以见识我的刀工和厨艺，这样的大菜，当然要我亲自动手。”刘长安收回了目光。

“这你太嘚瑟了，你不知道吧，我们家以前每年立秋以后都吃羊头肉的，白水羊头，白汤羊头，酱羊头，连带花羊头我都会做。”秦雅南微微有些得意。

“带花羊头啊……《饮膳正要》里记载过的宫廷名菜，专供那时候的帝王食用，其实味粗而杂，只是适合元人粗犷的胃口罢了，实际也那样。”刘长安不怎么欣赏地说道。

“我已经改良过了！”秦雅南不服气地说道。

“吃羊头肉。要做带花羊头，还得羊腰，羊肚，羊肺一堆料，你想让你的厨房接下来一个星期都是羊膻味吗？”

作为女孩子，这当然是较难忍的，想想还是妥协了，更何况羊头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那你知道你家为什么立秋以后都吃羊头吗？”

“听说是因为我曾祖母和曾祖父刚到京城的时候，身体不适，尤其是曾祖母体虚气寒，吃点羊头肉食补。”秦雅南这还是知道的，尽管曾祖父对于很多往事都不愿意多说，甚至有聊到一半突然噎住，好像说不下去的样子，然后自顾自地自己走了，根本不理听他说话听到一半的满堂儿孙。

“是啊，你们家的做法，估计沿袭的是当初我……我曾祖父的做法。”

秦雅南倒不怀疑，只是笑了起来，“一般人说的渊源流长，我想应该不止是血缘的关系，还是体现在各种各样交往的小事，越是亲密的关系，越是体现在家长里短，而不仅仅非得靠血缘联姻之类的。”

“你曾祖父是个非常重情义的人，都说君子之泽，三世而斩……我引申一下这句话的意思，你看你家和苏家的情谊远远不止三世了。”刘长安轻轻地咳嗽一声，又转头看着秦雅南，“不过你曾祖母要是活着，大概还是会对苏眉耿耿于怀。”

“是的，尽管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事，但是听小仙女也说了，苏老夫人和我曾祖父往来谈话，叙旧也会避开我曾祖母的话题。”秦雅南微微皱眉，“他们这些老人也不说，难道要把过去的那些事都带进土里去？”

“你这是诅咒他们快完了？”

“我哪有！”秦雅南连忙“呸呸”两口，驱散晦气。

这是秦雅南，刘长安确认了，灵魂附体的说法还是应该用科学分析剖析其荒唐的本质，而不是用迷信招魂的说法来印证。

可是秦雅南还是让人感觉有些许不对劲……刘长安不认为自己是多想，只是暂时凭着直觉和有意无意的观察，搜集到的信息还不足以直接得出分析结论罢了。

“夏至要到了，你要回去看看老人家吗？”刘长安接着问道。

“他不让。”秦雅南有些无奈。

“来的时候我和竹君棠说起了《周南》的第一篇和第二篇，第一篇《关雎》，第二篇《葛覃》，前者讲的是男女之情，后者讲的是女子身处外地，对父母的牵挂和思慕。你可以把《葛覃》抄一遍寄给他，即便是曾祖父而非父母，他也能懂你的意思了。”刘长安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