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应该是听懂了她姐姐说的话,男孩儿却一脸的迷惑,他不停晃着唐琳的胳膊:“大姐,你说大哥怎么了?”
“他去另一个世界了……”唐琳说。
“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们能去看他吗?……”
三十三、雪人
晚饭加炖了一只鸡,它被杀掉的时候让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古老的问题: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其实我们只需把鸡杀光,再把蛋吃光,那么鸡和蛋就都没有了,这个问题也就没有了,我想人类迟早有一天会用这个办法把这个千古难题解答出来。
二叔从立柜里拿出一个以前我家都用来装油的那种形状的塑料桶,给我倒了一满杯白酒说:“本来看到唐琳能找你这样的对象二叔应该高兴,没想到唐韬却出了这事,不管怎么说,咱爷俩还是喝点儿。”
我端起酒杯敬二叔,喝了一口就想问他这筒里装的是酒精吗?二叔看到我一脸痛苦的表情,说这酒度数是高点,但这是那边农场自己用粮食酿出来的,用料货真价实,肯定没有电视里说的那种甲醇……
喝到后来二叔干脆就把酒筒就放在了脚边,喝了倒,倒了喝……醉的一塌糊涂,拍着我的肩膀一会儿叫我爷们儿,一会叫我老弟,“爷们儿,当时唐韬在我这儿,我们对他不好啊,二叔心中有愧啊……”我微微偏过头看见了二婶死死的瞪着她的丈夫,不忍长看的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说你少喝点吧,孩子还要睡觉,明天上课呢!两个孩子估计还没考虑到上课这马事,只惦记着要把盆里的鸡肉炖粉条吃了个精光。
晚上睡觉二叔让我和唐琳睡炕头,我伸手摸了一下,都这会儿了,炕头炕梢哪还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冰凉!于是坚持到底睡在了炕梢,炕头让两个孩子睡了。半夜里我被风吹醒了,也可能是冻醒的,冷风一股一股的吹在窗子上吹的窗户框嘎啦嘎拉作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身下的炕也在微微的晃,似乎我们这个歪歪斜斜的小屋很快就要被风带走了。
脑门冰凉,脑袋被冻得生疼,其余的四肢因为在被子里,虽说被子也是和麻将凉席似的一块一块硬硬的,但只要你保证四肢在里面不要乱动,基本可以保留住它们的现有温度,只有这脑袋真是可怜,赤身裸体的暴露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冷空气里。
我躺在被窝里,听着一阵阵狂风像魔鬼一样呼啸而过,想了好一会儿,决定冒冷起身把羽绒服拿过来穿在身上,并把羽绒服帽子翻过来扣在脑袋上,再钻进被窝,果然暖和许多。躺下之后睡不着了,想唐琳的幼年、童年、少年在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慢慢度过的场景,后来起身坐起来,把羽绒服脱了下来,把羽绒服帽子摘下来戴在唐琳的头上,把羽绒服盖在她身上。然后连头带脚一起钻进被窝继续睡觉。
早晨醒来的时候,我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弄到被子外面来了,好像还顶了个什么东西,伸手拿下来原来是我的羽绒服帽子,我的羽绒服也盖在了自己身上,唐琳冻得小脸红扑扑的正对我嘻嘻傻笑,我真想过去吻她,只是要顾及炕上还有两个孩子少儿不宜。
在这种屋子里冒冷起床穿衣服比的就是速度,谁用的时间短谁就能少挨一会儿冻,唐琳完成整个过程至少要领先我五秒钟,可以看出来她对于这门应用场景并不广泛的特殊技能早已烂竹于胸。
从那个肮脏破败的旧窗子朦朦胧胧的看出去外面好像是下了雪,我就想推开门看看究竟。推开门的时候我惊呆了,好白好厚的一场雪,连绵起伏,厚的地方肯定可以没过膝盖,只有门口有一小块半圆形的地方可以看到土地,这一定是二叔早起用铁锹修出来为了开关门的。一阵风吹来,几点雪花飘起钻入了我的脖子,直落到胸口,凉丝丝的感觉很特别。唐琳走过来笑嘻嘻的说你肯定好多年没有见过这种雪了吧?我点点头。她说她也是,“一会儿我们去堆雪人,掏雪洞吧!”
胡乱吃了早饭,我和唐琳一人找了一把铁锹,转到房子的后院,唐琳说这里夏天的时候是一个菜园子,会种些茄子、辣椒、西红柿、黄瓜什么的,指了指远处插在地里的高高的木棍子说那就是黄瓜的架条,又说黄瓜架边上那一小块地会种些“姑娘儿”,突然问我:“你会咬‘姑娘儿’吗?”(“姑娘儿”算是一种水果吧,熟的很甜,很多女孩儿喜欢把它掏空之后用嘴巴咬来咬去,发出一阵阵响声很有意思。)我说:“要说亲姑娘我就擅长,咬‘姑娘儿’就算了。”她抡起铁锹重重的砸在我的屁股上,“下流!”
下流的我被罚做重体力以示惩戒,要堆出一个蒙古包形状的雪山,山顶的高度可以参考房子上的烟囱的高度。我垒山垒到一半时候,突然觉得体内有一坨屎急迫的想要离开自己的身体,就一路小跑的来到厕所,在厕所里意外的发现了另一座山,这座山的形状酷似埃及的金字塔,我只好很不好意思的在金字塔上方如此这般,正在我尽情的享受着排便后的快感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摸遍全身竟然找不到一块纸屑!只能寄希望与面前那个破败的竹篮子了,竹篮子里有几张报纸,一本小学语文教材,教材下面还有几根秸杆,我取一根在屁股上刮了两下,很疼,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刮下来。报纸和教材上面都布满了铅字字,据说用这东西擦屁股会导致人体局部铅含量过高而引起丨肛丨门问题,比如说电视上每天都有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说在肚脐眼上贴个什么东西就可以治疗的他的痔疮,估计丫肯定是小时候不好好上学,把老师给发的教材都擦了屁股。
我蹲在金字塔的上方想了好久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只好把那本小学教材拿了过来,翻到中间,找到一页还算干净的撕了下来,在屁股上挥舞两下,然后看到签字上的屎迹才算放心。这时才发现撕下来擦屎的那页纸就是上小学时候因为背诵不了它的段落多次被老师打手板的《荔枝蜜》,屎就擦在那句“这一夜,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一只小蜜蜂……酿造着未来……”的上面,随手丢进屎堆,提上裤子走了出去。
我和唐琳抡着铁锹一下一下的垒雪,她似乎比我都有力气,当我们终于把整个雪山垒好,唐琳的额头也见了汗,她要摘帽子被我一把拉了回来,“小心感冒!你要是想凉快就要像我这样一直都不戴,等热了再摘就不行啦!诶,你让我费劲拔力的弄这么个大雪包出来,到底想干嘛?”
“掏雪洞啊!你没玩过吗?”
“还真没,不过我这人和老鼠有很多相似之处,对于钻门打洞一类肯定是一点就透,信手拈来!”说着提起铁锹就要去雪山上挖坑。
唐琳把我叫了回来,又摆摆手让我回去,她说:“这雪是新下的,还不够瓷实,现在还不能挖,你可以去把它拍实一些,然后我们再弄点水浇在上面,下午就能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