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沉沦

伤心欲绝的唐琳后来去了洗浴中心，高档的洗浴中心虽然很赚钱，但人在里面却有着太多的无奈。以我对这些灰色行业的了解，酒吧陪酒，KTV陪唱，发廊的洗头妹，都可以说是打擦边球的，如果想把她们带出来，钱的事情先不说，至少她们不能烦你，不说爱你吧至少你得有点男人的风度。但洗浴中心不是，洗浴中心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靠技术吃饭的手上也确实有活儿，她们长相年龄什么的就不是太重要了；另一种就是所谓的坐台了，点你台你就要上，如果你去看一眼回来和经理说客人太恶心了，重新轮钟吧，那还不如直接拿包走人来的直接。

后来唐琳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客人，他进了包房之后只是和唐琳聊天，和查户口似的，除此之外什么动作都没有。唐琳就站起来说，“哥你要是觉得我不合适，我可以出去和经理说一下换别人进来，这没什么都是正常的，别不好意思。”说完就往门口走去。那人又把她叫了回来，说其实我很喜欢你，“但有些事情我不想做，我已经结婚了，还有了孩子，是个女儿。我今天是陪客户来的，他进了包房如果我不叫你进来，一会儿出去我俩就没有话说了。陪我聊会儿天吧，放心一会儿到时间了我单照买。”这个男人走时要了唐琳的电话。

他应该是确实喜欢唐琳，要么也不会几天后就打电话叫她出去玩台球，这个人不知道在哪里看来很多台球理论知识，还特有耐心的去教唐琳站姿，手架，挥杆这些基本动作的要领。出去玩了那么十几次之后，唐琳就有赢他的机会了，他就非常感慨，“以你打球的天赋，完全没有必要做现在的工作，其实你可以去台球厅做台球宝贝，总比现在好，长春这地方现在还不行，还没有高档的台球厅，你可以去沈阳或北京，我有一个朋友在北京做教练……”后来他留了一个电话给唐琳。

唐琳觉得他的话说的在理，但北京人生地不熟的要一个人过去还是胆怯。那会儿正好有一个上海人粘她，这厮是上海一个卖汽车配件的什么垃圾公司的长春办事处经理，其实就是傍着一汽混饭吃。靠着每月都能拿到上海标准的工资在长春装大爷，大言不惭的要包唐琳做二奶。这王八蛋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有人没人的还喜欢整两句歪诗烂词，唐琳后来还真就辞了洗浴中心的工作跟了他。

唐琳说：“我也不是爱他，就想找个地方好好歇歇。我在洗浴中心这一年攒了不少钱，足够我弟弟读完三年高中了，也就不想再在那里做下去了，那里真是什么人都有。我不想说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弟弟，但他后来三年高中吃住在学校确实花掉我不少钱……”

那个上海人开始还好，可能是这厮多年来老婆都不在身边，突然蹦出唐琳这么个大美女能躲在他那瘦小的胸膛前让他表现出已经失散多年的男人气概，真有那么一段时间对唐琳还算不错。可是时间一久，王八蛋的英雄本色就慢慢显露出来了，一天深夜喝多了的王八蛋进屋就把熟睡中的唐琳叫起来了，说要做爱，做了一半又说没意思，让唐琳给以前的姐妹儿打电话，要双飞。唐琳当时眼泪就下来了，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戴着金丝眼镜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会说出这种话，她说：“我就不是你的妻子，但我和你过了这么久，你要是算个人的话，就不该这样对我吧？你要是真想的话，你就出去找别人吧，反正我也拦不住你！”

那王八蛋一下来了精神，坐在床上开始骂骂咧咧，“你在洗浴中心做了那么久，你敢说你没给别人双飞过？你他妈能给他们双飞，就不能给老子双飞了？”

唐琳哆嗦着一个嘴巴抽了过去，然后那王八蛋就对唐琳一顿疯狂的拳打脚踢，还拿起水果刀在唐琳的右手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后来变成了我现在每天都可以看到的那道疤痕。我把那道疤痕握在手里，在我脸上的泪水里擦了几下，我说：“还有吗？你说的所有事情我都不在乎，但真的不想听了，我的心在滴血，你要能联系上那个王八蛋，我现在就过去杀了他！”

她摸了两下我的头发说：“傻孩子，都过去了，没事了，第二天早晨我就坐车去了北京，找到了那个会打台球的人，后面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我在北京还戒了烟，因为做台球陪练的抽烟的很少，搞不好把台尼烧了老板还会发火。我喜欢打台球，我想这可能是上天心软了送给我一个重新活过来的机会，所以我下决心好好练球，再也不去沾染以前那些东西。我甚至不愿意再去回忆以前的事情，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对你把这些讲清楚。”

我说：“我知道为什么，但我早说过了我不在乎。我喜欢你，我爱你，其他的都去他妈的！笑一下好吗？”我看到她笑了，我说，“我们做爱吧。”她点点头。

仔细想想这好像是我们第二次做爱，如果你一定要问我那天我在床上的表现如何，我只能告诉你我比花钱请来的鸭子还要贱。我喜欢这个女孩儿，我就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我从来就不认为这世界上有哪个人是为堕落而生的，比如说我，今天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也是因为六岁那年我的父亲选择让我去上学，而没有给我买一张台球桌，再找一个台球教练来教我练球。如果那一年我有了一张台球桌，我肯定会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吃睡在它上面，就不会再去认识林红亮这一帮人。那么今天的我即使没有能力像丁俊晖那样可以去英国打职业斯诺克排名赛，即使也没有能力打进中国斯诺克排名赛的正赛，但资格赛总有的打吧？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不错的人生，只是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再可能。

我紧紧的抱住唐琳细腻的身体，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滑走一样，我说：“其实你还有一件事没告诉我，你真的在北京订婚了吗？”

她点点头。

“那个男人是谁呢？”我还真就想知道这个。

“这就已经是我不想说的了，我刚才说过，如果我不想说了，你也就不要再问了。”

“没关系，不要说就是个订婚，”我露出一脸的坏笑，“你就是和他结婚了，我也会想办法把你俩扒拉黄了。这样看来你还不如直接嫁给我算了，这样大家都简单不是？”

“少贫了，你今天回家住吧，不要住寝室了，明天送我去机场吧。”

我被打发出来之后，回家的路上破天荒的把车开的特别慢，一边开车一边想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包括认识这姑娘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严肃的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你在乎这个姑娘曾经有过很多男人吗？答案是不在乎。所以我一定要把她留下来。